正文 第56章(2 / 2)

周大龍三天兩頭不遠百裏地給周羽打電話詢問近況,完全不心疼長途的電話費。還好吳天沒把自己逃課的事說出去,他可以盡情撒謊“我現在學習可用功了,每天都要做幾套試卷”,“我學習都學到近視了”,“我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來學習”……周大龍聽了頗感欣慰,心中暗道“看來老子沒白養你”,囑咐幾句“夥食費夠不夠,要多補些營養”,“兒子別學太累,要適當休息”,最後以“好的不打擾你學習了”為結尾,掛掉電話。周大龍問到模擬考成績,周羽胡編了個不錯的分數,電話那頭合不攏嘴。

高考前一個月。

高三年級都停課了,留下一個月時間供學生自主學習。整個高三年級仿佛陷入恐慌,還有些體質差的暈了過去,喂了口糖水,醒來繼續做題。許多家長提著飯菜在教學樓下恭候子女,看著子女把飯吃完,才舍得離去。

雖然理論上已經停課,但人民教師們執意要燃燒自己照亮別人,他們經常來教室下班,有時還出現三個理科老師搶一堂課的畫麵,他們互不相讓,互相反感,好比古羅馬前三頭同盟。後來學生建議三人一起上,於是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理科綜合課。

學校還開設了心理輔導室,不知從哪請了個心理學家,總之文理通吃,精通一切學科的學習方法以及半個月提高幾十分的妙方。心理輔導室中間掛著一個沙袋,學生若覺得心理治療後還不足以發泄,就找沙袋練練拳腳。

學校還召開了一個高考動員大會,這個大會的精髓就是舉例子,越勵誌的越好,從“鑿壁偷光”開始,舉完古代舉現代,舉完現代舉本校。大會過後,學生們不僅獲得了許多高考作文素材,也知道了市十六中有過如此多的傳奇人物,什麼腿被車撞斷了,騎著輪椅堅持上課,最後考了六百多分;什麼已經被老師放棄的學生,得知父親病重,在親情的感染下開始用功讀書,最後一個月提高了近百分等等。

高考前半個月。

周羽恨不得掐著秒表過日子。他慶幸著苦日子終於要到頭了,每過一天他快樂的心情就日高一丈,但他覺得光是自己痛快還不夠,他想讓別人也看到自己的痛快,感受一下自己樂觀的生活態度,所以逃了半個月課的他決定去上一次晚自習。

周羽進到教室,發現自己的桌子不見了蹤影,池天指了指廁所方向,周羽來到廁所旁一看,發現一張灰塵比廁所還多的桌子,用手擦了擦,看到桌子上都是自己寫的小詩,才確定下來。還好天氣不潮濕,不然蘑菇就要在這繁衍後代了。

周羽把桌子搬回池天旁邊,問道:“我的書都哪去了?”

“哦,你的書啊,教室有塊窗簾掉了,被別人拿去擋太陽了。”池天指指窗台,“就是那。”

周羽走向窗台,有人驚呼:“周羽?你竟然來了?”周羽報以一笑。

周羽路過黎雪身邊,黎雪低頭小聲說了句“廢物”。

周羽不自覺地對號入座,士可殺不可辱,反問了一句:“你說我?”說完後想到這是他和黎雪半年多來的首次對話,沒有愛意隻有殺意,又想到今天是5月20日,距離第一天遇見黎雪整整七個年頭,思緒突然飛回那些年——課桌是破洞的,黑板是坑窪的,她像太陽一樣是發光的——但一切都變了模樣。

黎雪抬起頭,反問道:“不是說你說誰?”

“你再說一次?”

“廢物。”

周羽怒火中燒,積蓄已久的仇恨頃刻間如爆米花般迸出,像匹被粗暴地扯掉韁繩的馬,揚起前腿往黎雪課桌的桌角甩去,眼看黎雪桌上的課本落了一地,雖然腳很疼,但心好受了一些。

這時吳天恰好出現在教室門口,周羽忘記了疼痛,撒腿就跑,速度堪比肇事司機。

吳天又狠拍桌子,問全班:“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全班人愣著,沒人敢回答。

吳天矛頭直指當事人,問道:“黎雪,你講講剛才發生的事情。”

黎雪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說:“我也不知道啊,我課桌被他不小心碰倒了,然後他就跑出去了,我也不明白。”

“剛才那麼大的聲響,你當我耳聾嗎?”

“吳老師,那是您剛才拍桌子的聲音。”黎雪說完對吳天送去一個微笑,吳天難過美人關,最後自己也混亂了,於是說:“現在時間很緊迫了,還有多少天你們自己算算?不要被這些雞毛小事影響學習,至於周羽,他跑去哪我也懶得管。都給我用功,聽到沒?”眾人點頭,吳天滿意地走出教室。

美女有難,八方支援,黎雪的課桌很快就在周圍男子的協助下,恢複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