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山路,等了十多分鍾,返校的公車才緩緩爬來。他們上車,那公車卻遲遲不肯開。周羽等得不耐煩了,喊道:“師傅,幹嗎不開車!”那司機頭也不回,瞄了一眼後視鏡,說:“開毛!人滿再開!”薑山戳了下周羽,說:“偏僻地方的公車就這樣,人不滿不開車。”周羽說:“管什麼人滿不滿,反正老子不滿。”
艱難地湊齊半車人,司機似乎也等煩了,終於肯踩下油門。
公車路過一家音像店,周羽猛然想起黎雪的生日已近在咫尺,他忙拉起張承和薑山,叫司機停車。這公車雖然隨叫不隨開,好在隨叫隨停。
三人下車,走到馬路對麵的音像店。音像店很小,名氣卻起得很大氣,叫“音樂王國”。老板坐在搖椅上,戴著耳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看起來就像“音樂國王”。周羽看到音像店門外掛著一個大牌,牌上的字比大字報上的大字還大——店鋪合同到期,最後三天,最後三天!
薑山突然想起什麼,對周羽說:“我記得這家店,開學時我路過這裏,就已經是最後三天了。”
張承不屑的說:“這有什麼奇怪的,我有個阿姨開服裝店的,開了三年一直是最後三天,一直在打折虧本甩賣。”
音像店老板一定很想加一句“打折虧本大甩賣”,可惜音像店不是服裝店,可以自己在後麵加幾個零然後打個一折吸引客人。
周羽在店裏走了兩圈,這老板看起來很懶,懶得把光碟分類,貨架上各種類型的光碟胡亂擺放,有如一片亂葬塚,一眼望去可把世界音樂史盡收眼底。周羽一會蹲下一會站起,不敢漏過任何一個光碟,否則一切都得重頭再來。
薑山見狀,對周羽說:“你蠢啊,你先蹲下把下邊的光碟看完,再站起來看上邊的,你這一蹲一起的,蛤蟆啊?”薑山的智慧總能讓周羽佩服,周羽感覺五體投地都不夠用了,必須五髒六腑都投地才行。
老板看著周羽悠來蕩去,摘下耳機,開口問道:“小夥子,找周傑倫的專輯啊。”
周羽回頭,說:“老板,知己啊。有《依然範特西》嗎?”
老板搖頭道:“那專輯太好賣了,好多都是你這個年紀的學生買的,早賣完了,沒了。”
周羽努力半天結果付諸東流,一陣失落,問道:“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你又沒問我。”老板悠然自得。
周羽拉著薑山張承準備離開,老板突然叫住他:“小朋友,你等等。”說罷低頭拉開抽屜,周羽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尋找已久的《依然範特西》專輯。
“小朋友,我老實跟你說吧,這是最後一張了,原本打算自己拿來聽的,看不出來吧,我一把年紀了也聽周傑倫喲。不過我看你這麼想要,勉為其難賣給你好了。”
周羽失而複得,眼光發亮,問道:“老板感謝你啊!怎麼賣?”
老板伸出大拇指小拇指,說:“六十。”
周羽拿過專輯,翻到背後,說:“你別坑我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買,我以前買的都是三四十的。”
“小朋友,好貨沒便宜,便宜沒好貨啊,三四十的明顯是盜版啊。物以稀為貴啊,這是這條街僅存的一張了,不信你到旁邊幾家店去看看,如果他們有這張專輯,我免費送你好不好?而且這是我自己收藏的,我考慮了很久才賣給你啊。我這童叟無欺,絕對是正版!”
周羽又看了看那如亂葬塚的貨架,是不是盜版看不出來,感覺就像盜來的。張承勸周羽別上當,建議他貨比三家,到別家看看。但周羽懶勁又上來了,他懶得走,立刻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拍在桌上:“老板,看在你也喜歡周傑倫的份上,我買了!”
老板爽快地找了零錢,笑著說:“小夥子,真識貨!你可別小看我,周傑倫的歌呀,我十年前就開始聽了喲!”
周羽打開書包,把專輯和他的寶貝內褲放在一起,滿意地離去。周羽等公車時很無聊,拿出專輯左看右看,愛不釋手。直到快把光碟上麵的字背光了,公車才慢慢爬來。
周羽扭頭看向窗外。車開出去沒多久,又路過一家音像店,他清楚地看到店門前黑板上的字——周傑倫最新專輯《依然範特西》正在熱賣!隻售四十!心動不如行動!盜版我是你孫子!
周羽盯著那幾行字感到瑟瑟發抖。車緩慢行駛,那塊黑板漸漸遠離了他的視線。
薑山在背後拍他,問道:“傻眼了吧?讓你亂花錢?被騙了吧?”
周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回頭瞪大眼睛,喊道:“我不但被騙了錢,那老板還騙了我的感情!”
“此話怎講?”
“******,周傑倫是六年前出道的!”
張承見狀,克製不住地笑道:“哈哈****!那老板說童叟無欺,你又不是童又不是叟,當然欺你這種小朋友啊,虧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