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莫非打算就這樣對五皇子一直不聞不問?”言緒道。
“宗櫟,”林伊人抿了抿唇,對外屋道,“請五皇子在琅風閣小座片刻,我稍後便過去。”
“是。”宗櫟看了看萱娘,神色凝重退下。
“王爺所說不錯,申幽桐不會那麼蠢。”言緒拿起帕子,給穀小扇拭了拭唇,“不過,連日來官府四處懸賞緝拿瑄國餘孽和夕泠宮門人,諸多江湖人士也暗中摩拳擦掌,借機一雪舊仇宿怨,眼見夕泠宮損兵折將人心惶惶,就連風使肖珞都死在了王爺手中,申幽桐怎會不惱羞成怒、心急如焚呢?”
“所以,她便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申允芃身上?”
“不錯。”言緒揚了揚唇角,笑容卻未達眼底,“王爺今日為我所傷,自覺血影神功的威力是否能夠讓申允芃力挽狂瀾,為夕泠宮扳回一局?”
林伊人看著穀小扇,沉默不語。
“看來王爺也清楚,這世間沒有任何武學能夠如血影神功一般,令人在短時間內卓有成效,精進神速,兩珠融盡,曆時兩載,這兩載對於申允芃而言已經足夠。”言緒道。
“血影神功的確獨步天下,自成一格,但習武之道欲速則不達,筠皇多年來孑然一身,恐怕並非寄情我姨母那麼簡單吧。”林伊人道。
“王爺知道的倒不少。”言緒說著又劇烈咳嗽起來。
“我來吧。”林伊人上前接過言緒手中的玉壺。
看著林伊人動作嫻熟,輕輕攬過穀小扇的肩,言緒眸中有些明滅不定。
“一直以來,我都有一事不明。”林伊人將玉液緩緩滴入穀小扇口中,“申幽桐絕不會不知道血影神功對綿延子嗣所造成的影響,申允芃既是瑄國皇家餘孽唯一的後人,申幽桐為何還會讓他修習這門功夫?”
“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言緒黯然收回視線,走到案旁落座。
“那世子呢?”林伊人直視言緒,“世子是偃月國未來的儲君,筠皇身後無人已是憾事,為何世子明知血影神功之害,依然要執意修習此功?”
“後人……”言緒苦澀一笑,“我隻知道,若要得到尋常人無法得到的東西,就要付出尋常人無法付出的代價,無論是對抗,還是合作,隻有足夠強大,才能夠讓夕泠宮另眼相看。”
屋子裏一片死寂,林伊人靜靜看著最後一滴酒落入穀小扇口中。
想要得到某種東西,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想要得到的東西越昂貴,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這很合理,不是嗎?
“五皇子,您走慢些。”
“五皇子,這路麵上還有些積雪,可千萬別摔著了……”
憐卿小築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喧嘩。
“王兄的架子果真大,竟讓我堂堂皇子在外麵候著。”林子衍不滿的聲音緊接著傳了進來。
“方才言某所言,還請王爺斟酌。”言緒神情自若看著林伊人。
偃月國與諄國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但他和他之間,卻因穀小扇有著一份難以言喻的信任。林伊人信任他,所以言緒知道,他今日穩操勝券。
斟酌?林伊人眸中烏雲翻滾,指結漸漸發白。
梟鷹隊在沉溪嶺死傷過半,裘致和宗櫟的傷勢尚未痊愈,祁境暫無再戰之力,他又傷在了言緒手中……如今申允芃率夕泠宮門人埋伏在翯王府外,林子衍又始料未及出現在翯王府內,在這般危機四伏之下,他到底該何去何從?
林子衍的腳步走上了憐卿小築的竹階,言緒的衣袖中不動聲色落下了一支竹哨,竹哨響起,便是申允芃進攻的信號,即便林子衍不在,林伊人也已被封死了所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