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錯,竟在半推半就間做了這檔子事,然而清未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嫁進司家多年來頭一回品嚐到情愛的滋味。
並不痛苦,反而是期盼許久的熱烈纏綿。
不過清未是不允許這些想法在心裏久留的,等他也來到大理寺門前,司無正早已與尚書郎在內室議事,而侯在門前的下人則一言不發地將他帶去了客房。
“少卿讓您先在此處歇息,等事情結束,他便會前來接您。”
清未行禮謝過下人,不多時又有人進來送茶水,他喝了幾口,嚐不出好壞,但入口清甜,很是好喝。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喝鐵觀音。”
他擱下茶碗,看見了從屏風後走出來的司無正:“你何時來的?”
司無正把手握成拳擋在嘴前輕輕地咳嗽:“嫂嫂隻顧著喝茶,怎會在意我呢?”
話裏有話,聽得清未直皺眉,他起身走到司無正身旁,低聲問何時走。司無正對他眨了眨眼,本想打趣,但最後開口時還是正經道:“這案子還沒結束。”
“凶手不都已經抓住了嗎?”
“尚有些證據未足。”司無正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嫂嫂……是不喜歡這茶,還是不喜歡我給你的茶?”
清未沒想到司無正會在意這些,他蹙眉解釋:“我既已經死了,喝不喝又有什麼區別?”
“嫂嫂也覺得自己是個死物?”司無正笑得莫名,忽而握住他的手,“雖是涼的,但也有溫度。”言罷又去摸脈搏,“雖緩慢,但從未停過。”
清未慌張地抽出自己的手,用袖籠遮住十指,端出一副冷靜的模樣:“可你說我死了。”
司無正意猶未盡地摩挲著碰過他的手指,輕聲說是的:“嫂嫂的確死了,但死而複生也是真的。”
“嫂嫂,請望自珍重。”司無正說著,竟鄭重地向清未行禮,“俗話說人死不能複生,嫂嫂有如今的境遇,實在不能不珍惜。”
“你說得我怎會不懂?”他苦笑著握緊了拳,“隻是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忘了,更不記得是如何活過來的,所以就算活著,又能如何活呢?”
清未說完,更覺苦悶,他的父母早在他嫁入司家時就拿著錢去過起了好日子,可能直到他死都未曾出現過,所以現今就算他不想與司無正相處,也無處可去。
從生到死竟都擺脫不了寄人籬下的境遇,清未的心情萬般淒涼。他正兀自悲傷,屋門忽而被人推開,膀大腰圓的大理寺丞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見了清未,眼前一亮:“無正,你從何處尋來的美人?”
司無正麵無表情地擋在嫂嫂麵前,勉強行了一禮,語氣雖沒變化,但清未卻意外地從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捕捉到一味厭棄,一味憐憫。
厭棄自然好懂,隻那絲憐憫竟讓司無正平添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氣勢。
然而隻是一瞬。
“大人,此乃我內人。”司無正嗓音輕柔,字正腔圓,說得一點也不臉紅,“從鄉間來長安尋我,昨夜剛到。”
大理寺丞聞言,麵上劃過一絲不甘,甚至沒有好好掩藏,連說話的語氣都不耐煩起來,但又像是顧忌著什麼,耐著性子吩咐道:“官員被殺的案子上頭也在關注,切莫出錯,否則你我人頭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