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們,朕知道怎麼救,就是不救,就想看著他們在生死線上垂死掙紮?”
重平治走到他的坐榻前,一本接著一本的把他批示過的奏折找出來,再扔的亂七八糟,他十分用心的去把它們擺亂,口裏道:“真的有那麼一天,朕一定會沐浴更衣,請上天降落神兵,修道人士斬妖除魔的。這些,不是你們的本分麼。”
他依舊是百官心目中的好君主,是百姓之中的好皇帝,即使每天都會有很多的人死去,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已經盡力了,沒有人會怨恨他。
哪怕,是他知道真相,並且有可能能救那些人於死亡之中。
連絮突然明白了重平治的思想,他有能力治理好這個國家,有才華管理好這個國家,可是他不願意。
或許他是愛著淩國的所有子民的,可是這份愛太過於稀薄,僅僅隻夠他保證有良心不縱情於酒色,不親手把淩國毀滅掉而已。
但他的熱愛,也僅僅止於此。
淩國人的生死,重平治並不在意,他關注他想要關注的東西,僅僅是因為樂趣,就像他現在,非要把自己擺放整齊的奏折打亂,增加內侍 的工作量,也許隻是因為不想讓內侍太閑著。
這個國家,在他的手裏,隻是一個玩具。
“為什麼?”連絮情不自禁的就把自己心中所想的給問了出來。
既然並不是真心的想要做皇帝,為什麼還要坐上這個位置?
既然是淩國的皇帝,既然有能力使他的子民過的更好,為什麼卻選擇用平庸掩藏他自己的才華?
重平治深深的歎口氣,道:“朕當初沒想著爭這個皇位的,隻是先皇的幾個皇子,實在是太過於垃圾,不是死於內鬥,就是在暗害朕的時候,朕沒把握好分寸不小心要了他們的命。”
可惜他這人素來不喜歡隱姓埋名的活著,所以也不好離開,半推半就的就當上了皇帝。
沒把握好分寸,不小心要了他們的命。
皇子間的爭權奪位,在重平治眼裏是不是也隻是一場無聊的遊戲?
“當皇帝有什麼好的。”重平治道,“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成天坐在龍椅上看著幾撥人吵來吵去,要麼就是批改些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的奏折,也許,來幾個骨人或許會更有趣些。”
“你腦子有病。”連絮直接下結論。
“懶得聽你說這麼多廢話,直接告訴我,燕嘻在哪,我要殺他。”
跟他這種負情緒的人連絮覺得沒有什麼好說的,說著說著說不定就能把她自己也給感染成一樣的人。
“燕嘻?”皇帝道,順便重複一遍,道:“朕確實知道,不過朕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簡單。”連絮笑著把她的手掌舉起來,一簇青色的火苗在上麵燃燒,她笑著道:“你是真命天子,有真龍守護,妖邪近不得身,法術對你也不會有用,但是,燒個頭發眉毛還是沒問題的。”
“像你這樣的人,怕是房間裏半個隱衛都沒有吧,所有的都應該被你撤到外麵了,你說,我走,你不說,我燒了你的眉毛頭發。”
像他這種人,可能不會在意很多的東西,但是隻要他還沒有想要去死的欲-望,他就絕對不能忍受自己儀容盡毀的醜態。
威脅這種事情,連絮最是拿手不過。
重平治定定的看著她,夜間的風很大,他那一頭濕透的頭發已經半幹,緊緊貼在他的背後,很是不舒服。
“燕嘻,京城裏有一處他的宅子,就在最繁榮的煙花巷子的最裏麵的隔壁。”重平治並沒有被威脅到,他既然敢把自己身邊的人調走,自然就有他自己的底牌,而他現在願意說,卻是又有著別的目的。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連絮,總有一天,你會發現,除了你自己,這世間似乎就找不到其它的樂趣了。”重平治看在他們是一路人的份上,好心的給連絮提個醒:“他家的宅子,可不是那麼好出來的。”
連絮深深的望他一眼,就從皇帝打開的窗戶口躍出去,然後大搖大擺的從屋頂上往宮外走。
皇帝從鼻孔裏輕哼出一口氣,“啪”的一聲把窗戶關上。
第二日上早朝之前,內侍彎著腰準備給皇帝寬衣解帶換衣服,卻在看見衣架上的裏衣的時候嚇得瞠目結舌。
重平治斜視了那個內侍一眼,將那件皺巴巴的裏衣親自穿上,領口處時不時的可以聞見若有若無的清香,像是青草鮮花,卻又帶著點檀香茉莉的感覺,很獨特的一種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