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刻,林愫音很想擰斷林素瑾的脖子,幹幹脆脆的將她的性命了結,或者用千萬種辦法讓其生不如死。
可是,不行。
或許此刻,她的肚子裏正孕育著龍燼的骨肉……
單憑這一點,林愫音無法、也不能將她怎樣。
所以隻能任憑林素瑾在自己的麵前極盡張狂,末了,眼睜睜看著她徜徉而去,她鋒利的指甲在她雙肩上戳出了窟窿,鮮血汨汨流淌著,流入水桶中,散開,掩蓋了芬芳純邪的花香。
她感覺不到痛楚。
別為自己找尋任何理由,這場陰謀,林愫音被算計得心服口服。
深深的陷入沉默。
直到浴房裏朦朧的水霧逐漸散去,直到木桶裏的水變得冰涼……
“姑娘。”昭玉站在屏風外小心翼翼的稟道,“皇上召見。”
該來的總是要來,逃不開,躲不掉,她別無選擇。
良久,林愫音合眸沉息,“替我更衣吧。”
心裏已有了決定。
……
深寂的大殿,光線幽暗,沉肅威嚴。
殿上人影稀薄,除了不知跪了多久的鍾柏瀚,石階下方左邊,獨獨鳳錦流孑然一身,端立在側。
四十九層的玄黑石階上,老皇帝身著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龍椅上,身旁隻有王勉十年如一日的隨侍在旁。
孤寂,尊貴,至高無上。
林愫音走進去時,鍾文斌正語態淡薄的對自己最後的兒子訓話。
“朕一生多子,沒想到兒子們大多死的比朕早,如今隻剩下一個你。老九一家慘死未足滿月,當時朕是如何對你說的,柏瀚,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鍾柏瀚不言,自顧跪得端正,將頭垂下,一副聽憑發落的模樣。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死還是活,都不重要了。
龍燼將死,他和鄒靜聯手設局,既能讓燼皇得償所願,又能讓東蔚從中獲利,還能牽製住鳳錦流。
決定權,在他本事了得的外甥女手裏。
隻要林愫音知情識趣,就能得到一個四方皆贏的局麵。
她聰明如斯,不會參不透。
便是如此,鍾柏瀚死與不死並非關鍵,木已成舟,鳳錦流還不願放棄,求親求到了父皇這兒來,瞧吧,將來無論發生何事,東蔚定能得燼國和鳳國的保全,安享太平。
捫心自問,他做錯了什麼?
甚至,他都沒有讓林愫音和龍燼有真正的夫妻之實!
鍾文斌對王勉揮手示意,王勉領會,捧著手裏的寶劍走下去,送到疼愛的孫女麵前。
“朕教子無方,無話可說,這個孽畜就交由你親自處置。”
聞言,林愫音垂眸看去,那把曾經供奉在太廟內的鍾氏皇族傳世寶劍,正置於她的眼前。
外祖的用意不言而明。
隻猶豫了半瞬,林愫音麵無表情,起手握住劍柄,沉而鋒利的寶劍出鞘,她手腕輕盈翻轉,寒光掠過,斬斷了鍾柏瀚的右臂!
隨著鮮血噴湧而出,一聲淒慘無比的尖叫響徹大殿!
鍾柏瀚本能的用左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眨眼之間,他的一隻手斷了。
嚎叫,掙紮,巨大的痛楚自整齊的傷口那處蔓延至全身!
他側倒在冰冷的地磚上,驚恐的睜大雙眼,看著掉落在不遠處的那隻手臂,不可置信,又驚悚無比。
還沒來得及接受斷臂的事實,冷不防聽得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呼嘯著向他襲來——
他下意識的追隨看去,正是望到林愫音再度向自己揮劍斬來!
左腿與他徹底分離。
“啊——啊——啊——”
內心的恐懼儼然大過了身體的痛楚,再沒有比親眼看到自己變成廢人更折磨的事了。
林愫音神情冷漠,平靜的眼底未曾有丁點波瀾。
“這隻手是替外祖斬的,皇位,外祖不給,不管你的手伸了多長,我都會把那隻手斬下來!而這腿是為我自己,我是個有主意的人,不喜歡別人為我做主奔走,你太多管閑事!”
語畢,將寶劍歸回劍鞘中,她向高階上的人利落稟道,“孫兒處置完了,請外祖召禦醫來為二王爺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