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錦流在外麵?!
沉吟中的林愫音大驚,這才想起他離開酒宴時與她約好今晨一起試新茶,她也是答應了的。
辰時他見不到她,自然會尋到這兒來。
怎麼辦?
她是真的慌了,就算心裏很確定並沒有和龍燼發生什麼,可事實擺在眼前,床褥上的痕跡,龍燼的反應,還有守在門外宛如早有預料的鄒靜……與人製造的便是如此一回事,叫一絲不掛的她怎樣為自己辯駁?
房內靜得窒息,門外,自鳳錦流身上散發出的可怖氣息同樣讓人喘不過氣。
“你說龍燼,和誰?”
他語調冰冷,字字鋒利,每從薄唇裏吐出一個音調,擋在他麵前的鄒靜便會受一道傷,手臂上,胸口前,側臉……
無形的風化作的劍刃,聽從於鳳錦流的操控,待整句話說完,鄒靜灰白色的衣袍被割破了六處,鮮血緩緩滲出,文質彬彬的臉孔上浮出一層薄汗,抱拳的手明顯的顫抖著。
會有此一出全在他計劃之中,別說被身上割出幾道口子,就是剝了他的皮也值得!
旁側的王氏三兄弟看得心驚肉跳,在他們眼裏的兩個人均是紋絲未動,沒人看清楚鳳錦流是怎麼出手的,鄒靜卻被傷成那樣。
欲要阻攔,又想起早先得以慎重交代,無論如何都不能插手。
隻好眼睜睜旁觀!
“下官說得很清楚。”握緊雙拳,鄒靜咬牙強忍痛楚,麵對肅殺的鳳錦流,談笑自若,“莫非攝政王想要親自進去確認?”
他大方的往旁邊移了幾步,又道,“倒不是不行,若然攝政王覺得此舉並無失禮的話——悉請自便。”
親自進去,看林愫音和龍燼躺在一張床*上麼?
媚仞不禁暗中捏了把冷汗,抬眸凝視那扇脆弱的朱門,那裏麵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連他都察覺蹊蹺,十九爺不可能不知,然而一旦和小姐相關,誰能預料呢?
屋子裏的兩個人將外麵緊迫的對話聽得字句不落,得這片刻,龍燼縱是再瞎,也知道出了什麼事,自己又在誰的設局中!
明明他清楚的望到了她和鳳錦流的感情,已經決心放棄,決心……等死!
這些,難道鄒靜不比其他幾人端的明白?
那麼為什麼,還要讓他對自己在這個世間上最意的人、最心愛的人!做出那麼禽獸不如的事!!!
“素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他是將死之人,他不能讓她依靠,他無法給她想要的感情,他不是鳳錦流……
早在他敗給軒轅冥夜的時候,在他決定食下那顆劇毒無比的藥的時候,他就做好了等死的準備,可是昨夜,一切都被他毀了!
從未有過的自責深深的將他包圍,所有的愧疚僅用’對不起’三個字,何其無力。
林愫音能感覺到龍燼的憎惡,對他自己。
他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容很是憔悴,微弱無力的呼吸也在他不自知時變得越來越急促。
“你冷靜一些,先聽我說。”主動覆住他手,她安撫道,“事情有些奇怪,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我想——”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龍燼急火攻心,忽然痛苦的弓了背脊,毫無征兆嘔出血來!
黑色的、濃稠的血液大口大口的吐在暖色的芙蓉被褥上,驚得林愫音瞠目,失聲尖叫!
“龍燼!!”
“我、沒事……素玥……莫怕……”
他斷斷續續的回答她,口中的黑血不斷湧出,無法控製,他想對她笑,想安慰她,可是灰暗無光的眼眸裏充斥的都是恐慌,讓他害怕。
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她的手,被血腥味包圍著,喘息著。
好像將要失去什麼,好像,有什麼在拉拽著他去往一個他不願意去的地方。
那兒沒有他溫暖的親人,沒有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沒有素玥。
那兒隻有他一個人,隻剩下了孤零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