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要！”話音拔地三尺高，這回，小的答得倒是快。
“那就是要嫁了？”老的沒好氣的衝她哼哼。
年紀不小了，要嫁趁早，他都替她急！
王勉笑著，恰到好處的在旁遞來一句，“姑娘放心吧，皇上給您製備的嫁妝豐厚得很呐！”
林愫音將小嘴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稍適道，“我是想，外祖才剛服下解藥，九皇舅一家和二妹妹的頭七都沒過，這時候談婚論嫁不太合適。還有龍燼……”
說到對自己癡心一片的小子，腦海裏便隨之飄出先前在行宮外見到的那張憔悴病弱，又強打精神的臉容。
不自覺蹙起眉頭，她憂道，“龍燼很好，隻是我……”
“你喜歡的人不是他。”鍾文斌幫她把難啟齒的話幹脆道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既然不喜歡，早些絕了他的念頭，總比讓他一直懷著期望要好。
林愫音心知如此不該，默然了會兒，沉下心念道，“我會與他說清楚，隻他的傷……”
“他的傷並無大礙。”鍾文斌拂袖一揮，打消她的顧慮，“朕瞅著他應該看出你與鳳錦流兩情相悅，嘴上沒說，心頭也隻好成全了，不然也不會明日就走，既然你平安歸來，晚上的酒宴與他好好道別，下次再見，興許就是在戰場上。”
燼國很快就會成為玄驍之外，對鳳國最大的威脅。
林愫音選了鳳錦流，早晚有一天會和龍燼站在對立麵，兵戎相見。
見孫女未語，鍾文斌就當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繼續道，“林素蘭死得是慘了些，你去閩疆的時候，朕已派柳新元先行回京操辦喪事，柳瑩的閉門思過怕是不可能夠，不過也無妨，你若願意的話，去鳳國之前回京看看，祭拜下你的母親也是好的；你父親那邊，若他要把林素蘭的死怪在你頭上，你讓他來找朕，朕會好好與他算一算當年朕喪女之痛那筆舊賬。”
“外祖，你知道？”
母親的死，她以為……
鍾文斌沉聲哀傷的笑了，“若不是看在還有你，林海還能為朕帶兵打仗，你以為他能活到今天？”
權傾朝野的柳新元，說白了也不過是他養在身邊多年的一條老狗！
要殺還是要刮，全憑他的心情。
“去吧，朕困了，想眯一會兒。”
……
林愫音乖巧的退下，佯作假寐的鍾文斌便睜開了閉合的眼皮，淡灰色的眼珠裏複雜的情緒縈縈纏繞，無法釋然的恨，還有無法彌補的遺憾。
太多的事，讓他疲憊的歎息。
正因為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手握亂世之權，然，待到他如今白發蒼蒼，卻連尋常百姓家兒孫承歡膝下的快樂都無法感受到。
“皇上。”王勉弓背立在他的身後，想了片刻，忍不住請示，“真的要對素玥姑娘隱瞞燼皇的事？”
鍾文斌垂了眸子，收起重重心思，冷道，“且不問他如何知道朕有一粒蝕骨斷魂丹，他要到朕這兒來，朕沒有不給的理由，再者，他也活不長了。”
不過是想好好的與他的孫女喝一回酒，認真的道一回別。
世事難料，生死無常，鍾文斌很欣賞龍燼，便成全他了。
……
最近這段日子，行宮裏冷清清的，聽說素玥姑娘回來了，鳳國的攝政王隨行在側，聯想著前幾天燼皇來到的情景，宮人們皆閉口不言，行事變得更加謹慎。
寶玉齋。
龍燼坐在靠湖的岸邊，隔湖向對麵看去，那邊就是素玥住的水閣，現下被蔥蔥鬱鬱的樹木擋住了，當日他抱著僥幸遊過去，沒想到真的見到素玥坐在外麵，她還親了他……
宮婢在他身後的齋樓裏進進出出，為晚上的酒宴做準備，鄒靜剛走到他身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他忽然問道，“阿靜，什麼時辰了？”
鄒靜答，“陛下，剛到未時。”
“未時？”他抬起頭看天，怪道，“怎麼天黑成這樣。”
鄒靜一愣，雙眼被頭頂豔豔的強光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