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家夥似乎有什麼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沒有告訴她?
“不錯,他與我有過談話,”夜闕君大方承認,把藍小玉送回降梅觀之時,也就在無為道人開始有了懷疑猜忌的時候,夜闕君與他達成了某種“共識”,“我需他來驗證降梅觀的清白。”
當時的無為道人雖然不知夜闕君的身份卻也不難知曉三清會的處境。
有人煉了僵屍,殺了竹姑,還有人擅闖了極陰之地,至於原因,他並不難猜。
不管是不是三清會為之,他也急需知曉降梅觀中,是否都是清白之人。
夜闕君娓娓道來,藍小玉瞠目結舌說不出一個字眼。
無為道人想要用鎖靈塔困住夜闕君是假的,聿衡毀了封禽翼是不得不為之。
“假戲自然要真做,演,就得演的像。”夜闕君瞥了藍小玉一眼,“聿衡擅自毀了封禽翼也著實叫那老道人怒火中燒了,他在這種情況下動用伏鏡陣法才會順理成章。”
“這個陣法有什麼特別的?”藍小玉對降梅觀的術法知曉的不多,卻覺得他們兜轉來去都在此法之上。
“伏鏡反噬極重,老頭子太過信任三清會,自道是啟了陣便能成,”夜闕君有些訕笑,“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如他那般膽大直言。”夜闕君話說有話,“你還記得,伏鏡毀於誰手。”
藍小玉眼神一顫就搖頭:“不會的,陰十九和我師父雖然未出手可不代表他們就是一夥的,我師父向來心思細膩,若明知不可為,自然不會去相助。”
“伏鏡起陣,就連那些小道人都心知不可遲疑,你師父為何要在緊要關頭與陰十九一同收手?”夜闕君知道藍小玉對孫道陵的信任無比堅定,隻是在夜闕君看來,這世上凡人哪一個毫無私心,“恐怕,他是不敢。”
“你說我師父不敢起陣,為何?”藍小玉更是不明白,孫道陵本也不是貪生怕死的小人。
夜闕君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你太過信任那些自認為的事實,”他微微俯下身,湊到她耳邊,“如果有一天你最親近的人要殺你,你會怎麼辦?”
他話語輕巧,就像在耳邊上情人的呢喃。
藍小玉“喝”的一聲往後退卻了步,按照她的性子鐵定要反駁回去,可轉念就想到了那個女人——章白安,原本以為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卻在某些不可避免的時候想起來,如芒刺在背:“如果真有那樣的時候……”藍小玉頓了聲,“如果是那樣毫無理由的取人性命……”就像章白安,說著那麼可笑的謊言來指責她,生命究竟是在誰的手中。
“那麼……”藍小玉唇角翹了翹,說的也像是玩笑般的言語,“那麼,我應有還手之機。”
在那個人殺了自己之前,或許,殺了對方才是最好的。
藍小玉這句話多少是帶著調侃的胡言亂語。
夜闕君搖搖頭:“藍小玉,你要學會狠心一點。”再狠心一點,哪怕那個人對你有多好,因為他人狠下心要殺人,就意味著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當有人逼的你沒有退路的時候,你的心裏就不能給那個人留一點退路。
因為你退一寸,他人就會進一尺,甚至還是踐踏著你的善良和好意。
這與變相的放縱有何區別。
藍小玉歪著嘴角拍開夜闕君就快要倚到自己肩膀的腦袋:“喂,我從來都沒你那麼狠心,”夜闕君這家夥,殺鬼她見過,殺人她也見過,心裏聽他這麼說就覺得毛毛的,“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說我師父不敢與無為道人一起起陣。”
“因為……”夜闕君的話突然頓了半晌,耳目極聰,“有人來了。”他拉著藍小玉就要離去。
藍小玉卻站直了身掙脫開了他:“我說過我不能走,至少現在不能。”她一咬牙,“怕是師父追來了,你走。”
她似是打定了主意:“你現在就走,不要回來,我有辦法應對他。”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要藍小玉突然走的不明不白,她也是做不到的。
夜闕君看了藍小玉半晌,欲言又止:“藍小玉,你要留下?”他隻是一再的確認。
藍小玉點著頭:“我有話要和他說,是必須,不得不說的話。”這也是無論如何要夜闕君理解的,即便自己的處境太過困難,即便孫道陵永遠不會相信藍小玉了。
但是,爭吵過後,該說的話,也是要說出口的,否則後悔一輩子的,肯定是藍小玉。
“好。”夜闕君向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他眉目寡淡,視線微渺,抬手捧住那小姑娘的臉,一字一句的告訴她。
“藍小玉,你要記住我的話。”
也記住你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