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就嘿嘿笑:“紅綢緞是師父,黃綢緞是徒弟,來幾人,係幾根。”他簡單解釋,突然起了點興味的神色,“你師父把你帶來,希望你的黃綢緞能係到最後一天。”
“啊?”阿儺不明白,“怎麼這個綢緞還會被拆下來?”到底是幾個意思?
“那可就說不準咯,”半山先生跟看好戲似的,還有點幸災樂禍呢,他捋捋下巴,“輕則皮肉之傷、重則傷筋動骨,但凡上了擔架的,就得拆下黃綢。”他說的很奇怪。
“……”阿儺和藍小玉互相看了眼,都是一臉的懵逼,怎麼來參加一個道會還能死的死傷的傷?
半山先生一瞧這兩小年輕懵圈了,就哈哈大笑:“孫佬啊孫佬,有你的!”這都能瞞著你小徒弟,“哎,小徒弟啊,你被你師父這麼騙來了三清會,可別怨他啊。”他神秘兮兮。
藍小玉皺著眉就逮著半山先生要個準信。
然後,這個準信就差點把阿儺嚇得險些拉起藍小玉就打道回府。
等等,藍小玉也被驚的不輕,臉色都晃了神。
這不是開玩笑,簡直是開了特大的玩笑。
三清會是一個聚集地,這點沒錯,但是孫道陵沒有說過,三清會每隔五年就會舉辦一次試煉場,而很不巧,今年就是這個“五年”之一。
所以,帶了徒兒來的,多半就是為了參與這場盛會,沒帶徒兒來的,不妨看個熱鬧,各門各派的鬥法鬥技尋常時日並不是常見的。
美曰其名是點到即止,互相不傷,隻為了各派交融而已。
藍小玉眼角都抽了,按照她的“經驗”,對,那個經驗就是各種電視劇裏的狗血情節,這種大會多的是“勾心鬥角”啊,她這種三腳貓豈不是會被對手一招斃命?
她還沒消化掉那麼多的消息呢,江半山就敲著她腦袋:“胡思亂想什麼呢,人跟人鬥?三清會還不至於那麼無聊,你們要磨煉的是手上的真功夫,明不明白。”
他們這些道人的真功夫,從來不是為了拿來對付自己人的,而是那些妖魔鬼怪。
所以答案呼之欲出。
三清盛會,會讓他們這些小輩出手,對付“邪魔外道”。
這——這好像她藍小玉也不行啊。
“你怕什麼?”半山先生覺得藍小玉是杞人憂天,隻好安慰她,“大不了就是丟你師父的臉嘛,放寬心。”
我靠,這是什麼見鬼安慰嘛!?
這才是大問題,她藍小玉千不想萬不想,最不願意的就是丟孫道陵的臉!
藍小玉是個三腳貓名不見經傳,她也不想出人頭地做什麼名傳千裏萬人讚頌,可是孫道陵不同。
在藍小玉心裏,他是嚴師,也是慈父。
她藍小玉丟的起人,可就是丟不起孫師父的臉!
所以江半山這話一出,就能讓藍小玉一整晚都睡不舒坦。
“小玉……我看咱們不如撤了吧。”阿儺在一邊打退堂鼓,這裏麵多少學藝有成的弟子,他就想到了剛才那九無山,多看一眼感覺都能挖出你眼珠子,龍蛇混雜,還要鬥技鬥藝,不好處理啊。“不然,你第一場就認輸算了。”反正看藍小玉這樣子也撐不到最後,阿儺那心裏頭是實話實說。
“你就會出餿主意。”藍小玉白他一眼嘟囔,這個時候,就是輸人也不能輸陣。
所以孫道陵回來的時候,藍小玉都做好了準備。
“你都知道了?”孫道陵一點也不意外,也沒有覺得自己隱瞞了藍小玉而心虛,這老頭兒是淡定極了,“你看起來很擔心。”
藍小玉的神色早就出賣了她。
能不著急麼?那小姑娘腹誹。
孫道陵反而爽朗開懷的拍拍她僵著的背:“我就是想讓你鍛煉鍛煉,輸不輸沒關係,重要的是,你會給予別人的,也同樣接受別人的,做人做事要求同存異,而不是排除異己,心裏想爭想搶的話,”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茶壺開始沏茶,“從一開始,就已經輸了。”
藍小玉卻並不明白孫道陵這些話的含義,雖然她不想搶什麼第一,隻是老師父話中有話。
關上房門時,大山中的溫度已經驟降,比外頭城市裏更是寒冷幾分,藍小玉裹著被子,她的房間已靠後山,降梅觀的後山是一片懸崖,她的窗子就坐落在懸崖之上。
她在房間裏踱步已有十幾分鍾了,躺下又起來,起來又躺下。
夜裏山頭的梅花落了花瓣,偶爾會從窗前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