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微微一笑,道:“你放心,等我一忙完事情,第一件事便是用八抬大轎接你回京,如何?”
歐陽蓉小嘴一嘟,將臉轉了開去,怨聲道:“什麼事,難道比我還要重要麼?”
嚴世藩微一沉吟,道:“此時關係到我嚴家的權勢,稍有不慎,便是連性命也難保了。”
歐陽蓉見他說的鄭重,也就不便過分逼迫,隻是道:“那你可要說話算話,不可欺騙於我。”
嚴世藩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道:“你我自相識以來,我幾時騙過你?”
歐陽蓉這才眉開眼笑,偎在嚴世藩肩上,雙頰暈紅,嫵媚不可方物。熊飛聽嚴世藩此言,便知他意指與徐階明爭暗鬥之事,聽他言下之意,徐階眼下並無危險,熊飛心中也稍稍安心。他不願再看兩人醜態,當下悄悄拔出“秋水劍”,心道:“嚴世藩,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我今日便要讓你命喪於此,也好為徐大人除去一個勁敵。”
然而,熊飛正要動手,忽而又想到,“我此來本是查探我的身世,若是貿然出手,勢必驚動山莊中人。更何況,嚴世藩既然在此,那關鵬必然也在附近,此人武功就不在我之下,倘若被他纏上,隻怕難以脫身,我的生死事小,可芸兒有孕在身,我自由孤苦,可也不能讓我的孩兒也從小失去父親。也罷,今日暫且饒你狗命。”
熊飛片刻間思索萬千,心中既定,緩緩將長劍插回入鞘。熊飛心道,看來今日無果,時間久了,關鵬勢必會察覺,到時再要進山莊來,可就難了。想到這裏,熊飛身子微動,悄悄退了出去。
然而,熊飛正待離去,忽覺眼前人影一閃,一人體型瘦小,身穿夜行黑衣,在莊內縱來飛去,輕功也甚了得,但見他東張西望,似是在找些什麼。熊飛暗自奇怪,此人夜探九道莊,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但熊飛對九道山莊殊無好感,而此人身穿如此,似是我輩中人,不由心中起了親近之意,便要跟上前去,瞧個究竟,若是此人不幸被人發覺,也好出手相助。
於是,熊飛悄悄施展輕身功夫,遠遠跟在此人身後,以免被他發覺。但見此人小心翼翼,在一個裝飾典雅的閣樓前倏然停下,倒像是書房,而此人仿佛對此地極為熟悉,向四周環視一望,驀地推門鑽了進去。
熊飛在門外細細等待,過不多時,那人果然悄悄退了出來,不過,他出來之時,突然向熊飛藏身之地望了一眼,不知是否察覺。熊飛見他走遠,有心要查清此人來曆,忙跟了上去。
隻見那人身子雖然瘦小,功夫倒也不差,不消多時,兩人一前一後便出了九道莊。熊飛緊跟在後,眼見那人出了山莊,徑自向山上奔去。熊飛心下奇怪,但他一心要知道此人身份,若是同道中人,也好交個朋友。
兩人在黑夜中疾奔,熊飛為了不讓那人察覺,是以總是跟那人保持兩丈之遠的距離。兩人又馳了片刻,前麵那人忽然停下腳步,也不回身,唰唰向後射出兩支袖箭。
熊飛聽風辨色,在空中一個翻身,將這袖箭躲了過去,心想既然被此人察覺,索性便不再躲藏,當即深提一口氣,躍在那人身前。
隻見熊飛拉下麵罩,拱手道:“在下熊飛,跟蹤兄台實屬無心之舉,還望兄台見諒。”
那人眉宇一皺,驀地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在月光下寒光閃閃,向熊飛刺來。熊飛不由一驚,急忙躲閃,口中仍道:“兄台切莫動手,先聽我說。”
那人哪裏肯聽,隻見他出手迅捷,長劍如蛟龍出水,招招襲向熊飛要害。熊飛見他如此無禮,不由心中動了真怒,道:“兄台若是再不住手,莫怪在下無禮了。”
哪知,他此言一出,那黑衣人更是劍不容情,比剛才又快了幾分。熊飛冷哼一聲,“若不真給你點顏色瞧瞧,你真當熊某怕你不成!”
但見劍光一閃,熊飛已然拔出“秋水劍”,他此時劍法已臻上乘,江湖中罕有敵手,這瘦弱男子如何能是他的敵手。隻見熊飛出劍如電,唰唰幾劍,那人不由倒退幾步。但聽熊飛低喝一聲,“撒手!”
那人“啊”的一聲,手中軟劍應聲而落,而他聲音焦脆,極是動聽,同時麵上黑紗被熊飛輕輕扯了下來。借著如霜月華,熊飛向那人望去,隻見一個妙齡女子媚眼瞧著熊飛,月光如水,照在她俏臉之上,便是熊飛也不由一震。
望著熊飛如此模樣,那女子忽然嬌笑一聲,道:“呆子,你是要殺我麼?”
這一句話平平說出,熊飛卻是麵色陡變,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身子劇烈顫抖。而那女子見他如此,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憐惜,剛要踏前幾步,忽然又停下來,縱身躍入山林之中,轉眼間已是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