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燕不知對蕭鳴鳳是否有情,她隻知道每每自己陷入絕境時,隻要對方出現,她便能心安,即使不願被對方瞧見她的落魄。
她與蕭鳴鳳之間從來都談不上有多少風花雪月,但她與蕭鳴鳳同在江湖上沉浮,從冬去到春來糾纏了幾個寒暑,蕭鳴鳳為她所做的一點一滴,她都記在心裏,說不心動是假。
平時那般孤傲姿態的蕭鳴鳳,會在她麵前放低身段,平日對人冷漠寡言的蕭鳴鳳,會對她表現出難得的耐心與縱容,這些薛燕同樣感受的到。
在這紛亂的江湖中,也隻有蕭鳴鳳曾陪她飲酒到天明,聽她抱怨,也隻有他,為她擦拭臉上熱淚,告訴她莫哭。
想來花前月下固然動人,但仍不敵那些點滴小事串聯起來的長情。
薛燕看著懷中麵色蒼白的蕭鳴鳳,第一次感到了慌亂與害怕,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還要再等兩天才會有船隻過來,薛燕等的起可蕭鳴鳳等不起,吸血蝙蝠的毒性散發的很快,如果不能及時得到解藥,可能蕭鳴鳳真的會死。
薛燕曾想,蕭鳴鳳總有一天會死在她的青蓮劍下,但從未想過蕭鳴鳳是為了救她而死。
之前認為蕭鳴鳳可恨該死,但此時此刻,薛燕卻一點不想蕭鳴鳳死去。
薛燕努力將蕭鳴鳳抱起,慌忙中也不知觸碰到何處機關,身後石壁忽然打開。
【2】
“真是感人。”聲音從麵具後沉悶傳出來,分辨不出對方的年齡,那人一身破舊的黑布衣物,鐵麵具下空洞的眼睛直勾勾望著薛燕。
薛燕將蕭鳴鳳輕輕扶著靠在一處石壁上,冷眼看著,手裏的青蓮散發著幽幽寒光,“你是誰?”
“青蓮劍。”嗤笑一聲,語氣裏多有滄桑:“薛青山是你什麼人?”
薛燕沒有放下絲毫警戒,劍抵在她與對方之間,“我太祖爺爺的名諱你也配叫。”薛家醫術的傳承從薛青山開始,薛燕自然容不得旁人直呼自己祖先的名諱。
對方忽然仰頭大笑,聲音難聽刺耳:“老東西死了,我還活著,當年……”語氣一頓,聽不出是失落還是感慨:“若他活著他該後悔的。”
“瘋子。”這人敢說與薛青山同年,那少說也該有個兩百來歲了,兩百歲的還能活得好好的怪物,說出去誰信?薛燕自然不信,隻以為對方是個神智錯亂的瘋子,手中青蓮直接朝著對方斜刺出去,對方身形未動,但薛燕手中的劍卻飛了出去,筆直刺入石壁。
“狠勁有了,劍招也是這麼個意思,可惜還欠火候。”對方語氣嘲諷。
“比起薛青山差遠了,不夠看,還是再等些時候吧。”自言自語,上下打量薛燕一眼,“不過你能找來這我倒是很意外。”
薛燕知道對方不想取她性命,若對方想要取她性命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她上前一步,厲聲質問:“失蹤少女都是被你吸幹的血?”
“對。”對方不以為然,“但你放心,我不吸你薛家人的血。”
薛燕不說話,望著一處地方,眼睛一亮,算蕭鳴鳳命大,他倒是有救了,一株能解吸血蝠王毒素的藥草此刻正長在碎石堆裏。
對方注意到薛燕的眼神,冷笑:“這小子對你倒是情深意重,連命都不要,蠢人。”
薛燕皺眉:“說旁人蠢,我看閣下也高明不到哪裏去,以麵具示人,活在不見天日的地洞中,你就如此見不得人麼?”蕭鳴鳳何時輪得到旁人指指點點,薛燕反唇相譏,就算手中沒有利劍,她這張嘴裏說出的話也能將人氣個半死。
對方似乎被薛燕戳到了痛處,薛燕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脖子就被對方掐住,薛燕死死盯著對方麵具上兩個空洞的眼孔,眼裏沒有絲毫懼意,反而帶著不屑與狂傲。
許久的僵持,薛燕的臉已經通紅,對方鬆開手,又開始自然自語:“還不到時候,再等等,再等等……”
薛燕大口呼吸,對方突然問道:“《藥訣》你看的怎麼樣?”
“你到底是誰?”薛燕抬頭朝他望去,為什麼眼前之人對她薛家底細如此清楚,就連薛家秘籍都知曉的清清楚楚。
“我是誰?”對方發出“喋喋”怪笑,“你現在還不配知道,再過幾年火候到了自然會知曉,下次中原再見莫讓我失望。”說罷,在薛燕眼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薛燕甩開腦中所有短時間內得到的混亂訊息,才注意到自己所處的地方空曠寬闊,地上一麵角落,各色藥品瓷罐堆了一地,其中還有煎熬草藥的藥盅,擺放整齊的各種幹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