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古天域陪藍婷萱坐在房間的陽台上看夜色,古天域問藍婷萱最近局裏忙不忙。
藍婷萱說最近沒什麼大案子,倒也不忙,忽又轉頭看著古天域說:“你倒是挺忙的啊?忙的連學都不上了?”
古天域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了笑,心道還不是當初為了救你,答應祁先生的事。古天域伸手摟緊了藍婷萱,不管怎樣,起碼現在他很珍惜,珍惜跟藍婷萱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接下來的幾天,古天域安心地在學校裏上課,同時也在等工商局對花鋼廠法人變更登記的消息。
但還沒等到工商局的消息,倒是先聽到了花鋼廠被查封的消息,原因是花鋼廠生產的鋼筋質量不合格被市質監局部門要求停產整頓,緊接著市消防局,環境局部門接踵而至,直接將花鋼廠打入了地獄深淵中。
古天域趕緊駕車前往花鋼廠一探究竟,由於廠子被封,工人們沒活幹,便都聚集在宿舍大樓下,紛紛議論著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廠長出來據理力爭,為大家主持公道。
“還想主持公道?你們的廠長花豹早就攜款跑路了”身後響起一道冷嘲熱諷的聲音,大家紛紛回頭看去,有人認出他是市土地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局局長張安利。
隻聽局長張安利又說道:“政府有意在我市規劃建設CBD商務區,因花鋼廠這塊地皮也在規劃範圍內,經政府研究討論決定,回收花鋼廠的土地使用權,限花鋼廠法人代表在三天內帶齊證件來土地局商量土地回收補償事宜,如若逾期未到”
張安利故意頓了頓,瞧了眼在場的所有工人,冷笑道:“如若逾期未到,政府將強製回收土地。”
在場的工人們頓時炸開了鍋,怨罵聲此起彼伏。張安利也懶得管他們,把嘴一努,身後兩名執法人員在各建築物的牆壁上貼上土地回收的告示後,便駕車離去。
“不活了,不活了”一名女工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斷哭訴道:“花廠長攜款逃跑了,我們要找誰領工資去啊?”
又有人哭道:“ 工資沒了也就算了,工廠倒了,我們的工作也丟了,這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
又有人突然喊道:“快看,有人要跳樓了”
眾人紛紛抬眼看去,就見三樓陽台上坐了個老人,大家趕緊出言勸阻著並想辦法施救,最終,老人被安全地施救下來。
古天域心情很沉重,他事後才知道老人在花鋼廠工作了四十多年,如今雖已退休,但兒子和兒媳婦也是鋼廠的工人,全家人住的是廠子分發的宿舍,如今廠長跑了,廠子倒閉,政府又要回收土地,他們一家子要吃咋?住咋?
而在這上千多的工人中,類似這樣的情況還有好幾十戶,他們都把花鋼廠當成自己的家,如今家沒了,他們還能活得下去嗎。
離開了花鋼廠,古天域漫無目的地駕駛著汽車,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大錯特錯了,在他打著花鋼廠主意的時候,始終沒想到鋼廠背後還有著上千個工人,而他們此刻的命運全掌握在自己手裏。
古天域感覺自己的心口仿佛壓了口巨石般堵得難受,他現在更像是把搭在弦上的弓箭,再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不知不覺汽車開到了西郊舊停車場,古天域和李洪雷以及花勝哲一同坐在院子裏吃飯,廚房裏花思芩還在炒著一道熱菜,這和諧的一幕讓古天域心情放鬆了不少。
李洪雷往古天域酒杯裏添滿了稻花香,滿臉笑意地說:“你可是好久沒來我這,還有婷萱那孩子,下次把婷萱也叫來”
古天域應了一聲,回頭朝廚房喊道:“思芩姐,快別炒了,桌子都擺不下去了”
花思芩端出最後一碟菜,眉眼間帶著笑意望向古天域說:“好啦,不炒了,但你可要多吃一點哦”
花勝哲故意帶著醋味賊笑道:“姐,我才是你親弟啊,你這麼關心天哥是不是有點太偏心了”
花思芩又羞又惱地在弟弟大腿肉上擰了一把,嗔罵道:“就你話多,不許喝酒,把酒杯給我”
花勝哲趕緊將杯子抓在手裏,以免被姐姐奪去了,隨即朝她扁了扁嘴,露出一副祈求的樣子,示意不會再亂說話了
花思芩這才偷偷看了古天域一眼,隻是古天域似乎心不在焉,不知在想著什麼,花思芩夾了口菜放在李洪雷碗裏說:“爸,你也少喝點,多吃點菜”
李洪雷笑嗬嗬地應了聲後,看向了古天域問道:“有心事?”
古天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但此刻他確實需要一個人來幫他指引方向,於是古天域粗略地說:“有一件事,我做是違背道義,不做也是違背道義,你說我是做還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