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夜流觴一把將黑鷹扔了出去,拍了拍手,緩緩地站起身來。
黑鷹如蒙大赦,趕緊撲棱這翅膀,一下飛到了門口的流蘇樹尖上,充滿警惕的瞪著如凶神惡煞一般的夜流觴,尖尖的鷹喙張了張,卻不敢出一聲。
雪暮寒也不想癱坐在地上“仰望”夜流觴,之好也跟著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你沒有聽黑鷹說嗎!”夜流觴一臉的抓狂,眼中的暴戾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住,“雪暮寒,你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
雪暮寒想說,自己因為黑鷹說沈衣雪在被押送去煉魂峰途中遇到白玉沉而走了神,可是看到夜流觴臉上那難看的表情,幹脆把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轉頭去看樹梢的黑鷹。
黑鷹縮了縮脖子,大叫:“不說,不說!”
叫了兩聲,它似乎覺得樹梢也不安全,幹脆再次一撲棱翅膀,飛離了二人的視線。
雪暮寒無奈,隻得再次回頭望著夜流觴。
夜流觴的臉色依舊難看,目光卻變得冰冷如霜:“我不想重複,你也不要再問。你隻要知道,我一定要殺那幾個押送那個丫頭去水吞洞的外門弟子就夠了!”
“如果我一定要問呢?”雪暮寒也不肯示弱,直視著夜流觴,堅持道,“我有權利知道!”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投向緊閉的房門,似乎可透過房門看到裏麵正在昏睡的沈衣雪,他可想見她蒼白的臉,額頭猙獰的傷口,以及軟軟躺在床上的虛弱無助。
“不準去問她!”夜流觴暴怒,一把推開了雪暮寒,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不準!”
他是個男人,一向把房中那個絕美精靈的女子視作他的所有!那樣的難堪,問一次,就等於再傷她一次,也等於再打一次他的臉,他怎麼能夠允許!
“告訴我!”雪暮寒抓住夜流觴的手,不肯鬆開,以目光告訴夜流觴他的在乎,他的堅持。
二人僵持著,誰也不肯示弱,目光都直直盯著對方,無形之中似乎都要爆出火花來,空氣中一時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道。
良久,夜流觴歎了口氣,嘲諷地望向雪暮寒:“你真要知道?”
這句話問得實在是多餘,他也不指望雪暮寒會回答,目光中的嘲諷之色更加明顯:“你們劍宗一向自詡清高,目空一切,瞧不起我們這些魔修,怎麼還會出和任破風一樣的敗類?就不怕落得和任破風一樣的下場!你是不是該清理門戶了?”
夜流觴說完,也不管雪暮寒什麼反應,轉身推門進入,直接把雪暮寒關在了外麵。
留下雪暮寒怔了在原地,思索著夜流觴那句話的意思,就連夜流觴關了房門也一時未沒有察覺。
任破風?任破風的下場是落在夜流觴手中,最後魂飛魄散。
雪暮寒忽然就想起,沈衣雪曾經告訴過自己,任破風縱容手下,當時的副門主白竟豔算計她的事情。夜流觴在此刻提起,難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夜流觴的反應絕對是在情理之中,因為隻要一想此事,連他自己也是無法忍受!
而且,換做是他,隻怕也是不肯第二次提起,更不會讓人去問沈衣雪的。
雪暮寒這樣想著,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沒有進去,直接轉身離開,去找黑鷹。他就不信自己還對付不了一個頭腦簡單的飛禽!
時間不是很長,黑鷹就乖乖的站在雪暮寒的肩膀上,跟著雪暮寒敲響了沈衣雪的房門。
開門的自然是夜流觴,他一手開門,另一隻手還握著那把在水吞洞裏用來砍鐵鏈的匕首。看到是雪暮寒,再看了看老老實實地蹲在雪暮寒肩頭的黑鷹,心中了然,側身讓開。
夜流觴正在給沈衣雪清理肩膀上的傷口。
沈衣雪身上穿的是化雪禪衣,若是沒有她本人的認可,就是夜流觴也脫不下來。所以夜流觴想要給沈衣雪清理傷口,每一次隻有先用匕首把她肩頭的衣服布料割開,然後在化雪禪衣再次自行合上之前清理完畢,否則就要再割開一次。
夜流觴給雪暮寒開門之後,再回去看時,沈衣雪肩頭被劃開的衣服已經恢複如初。
沈衣雪靜靜地躺在床上,素色的絲被蓋住了她大半個身子,隻餘頭和肩膀露在外麵。
她的長發被夜流觴細心地攏到一側,如一團烏黑的雲朵,又如黑色的錦緞,鋪陳在雪白的床單上,異常醒目。
原本粉嫩嬌豔的小臉,現在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得雪暮寒一陣心疼。
那微微皺起的眉頭,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到現在依然不肯放鬆下來,一直想要糾纏到一起去。下麵原本靈動地好像會說話的一雙眼睛,被長長的睫毛完全遮起。偶而微微地顫動著,如同風中的蝶翼在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