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一樣的笑容和話語,聽在我耳中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似乎帶著一絲刻意壓抑著什麼的感覺。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沙發墊,還好,微微的翹起的一角沒有被人翻過的跡象。我感覺自己就是個神經質了。匆匆拉著康祥出了家門,這才稍微安了點心。
一路上渾渾噩噩,感覺沒睡醒一般,隨著慣性牽著康祥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卻什麼都沒看進去。
“曉曉,曉曉!”康祥在我耳邊急聲叫到。
“啊?”我好像才反應過來,轉過臉看著他,“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不是說要我陪你買手機嗎?進了店也心不在焉,都不知道你在看什麼。”康祥歎道:“是昨晚沒休息好嗎?”
“呃,可能昨晚空調溫度調低了,睡得不太舒服,沒事的。”我隨意說道。不知什麼時候,找借口敷衍康祥變得如此習慣而順口,簡直興手拈來。
曾經的我本是不習慣編借口騙人的,可能是我笨拙吧,沒別人那麼精明反應快,隻有說著事實我才能口齒清晰,所以常常因為說了實話或拆了別人的台而得罪人,而現在,卻說的如此嫻熟。可能當人有太多的秘密需要你去掩飾才可以生存下去的時候,由不得你不這麼習慣地說著這些騙人騙己的謊話。而秘密太多,掩飾得太辛苦的時候,你又需要一個樹洞,讓你將諸如皇帝長著怪耳朵的事情堂而皇之地宣之於口。
曾經,康祥就是我的樹洞,感覺在他麵前可以輕輕鬆鬆地做個透明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現在,我在他的麵前,掩飾得最多最辛苦。我已經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人生總是有太多你無法預料的改變,讓你措手不及。就如同現在這個,在康祥麵前進退維穀,猶豫不決的我。
看著康祥愈加坦蕩和細微的關心越是讓我心懷愧疚,滿是壓力。他越是對我無微不至,越是讓我看清自己的狼狽和不堪。我想那個時候,我已經隱約地感覺到我們這段關係的盡頭了吧,或許,我隻是在尋找一個契機,一個順水推舟的借口而已。
這樣的潛意識讓我無端端地覺得恐懼,因為我曾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到達地老天荒般的永遠。以為這一切,堅定地如此理直氣壯,卻不懂得,所謂過盡千帆,不是因為千帆皆不是,而是因為生命不息,欲望不止。
正走著,不遠處的一家裝飾精致的水果店吸引了我的目光,忍不住就拉著康祥走了進去。
“曉曉,你要買果籃去醫院旁邊吧,這離醫院還好遠呢,買了拎著逛街很不方便啊!”康祥忍不住勸說道。
“我前幾天聽人說過,這家水果店很特別的。它是一個精致漂亮的小白領新開的,果籃設計很精巧特別,水果的種類也特別多呢。我想,筱彤看到可能心情會好點的。” 康祥說不過我,隻好隨我進了店。
店裏的裝飾很簡單 ,不大的店鋪,沒有過多的花式,隻用輕透磨砂的窗簾裝飾著牆壁,上麵點綴著星星點點的梅花,安靜恬淡得讓人望塵莫及。隨處可見的大小不一的花籃,賞心悅目。仿佛每一件都是最高明的藝術家盡心打造出來的美妙藝術,讓世人驚豔,顛倒眾生。
店裏的前台,一個穿著淡色真絲織棉旗袍的高挑女孩正低頭擺弄著手上的果籃,安靜閑適,仿佛是古墓隱逸的白衣仙女般,遺世獨立,和周遭的喧嘩格格不入。
我定定地看著她,感覺仿佛一股清泉滌蕩心靈,將所有的煩悶洗刷殆盡。她應該就是這店裏的女主人吧。雖然她一直低著頭看不清眉眼,我卻幾乎可以想像,當她抬起頭該是怎樣的驚豔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