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菜(外一篇)
散文空間
作者:陳紹平
在今天喧囂的城市中,要是能得到一壟地種種菜,倒不失為一件愜意的事。
距我家小區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麵積數萬平方米的魚塘,魚塘邊上堆滿了建築遺留下來的亂石和泥土,上麵長滿了蘆葦,風刮過,蘆葦搖曳,發出一陣陣“唦唦”的響聲,與四周林立的別墅,形成了一種巨大的反差。但城市之中,從來就沒有被人遺忘的地方,短暫的荒涼之後,魚塘邊上出現了墾荒人的身影。
說不清我加入墾荒隊伍的初衷是什麼,也許是覺得好玩,也許是想體驗一下勞動的艱辛和收獲的快樂,也許是想攫取餐桌上的安全。但是,無論是什麼想法,對於習慣了城市生存方式的人,一下子重回到農耕的土地,卻絕對是一件考驗意誌和體力的工作。幾天下來,伴隨著兩手的血泡和一身的酸痛,一個大幾十平方米的菜園子誕生了。
接下來的工作是改良土壤。農諺說:“莊稼一支花,全靠糞當家”。不遠的山邊,有一個羊圈,羊糞成了我關注的目標。從羊圈裏掏來了幾袋羊糞,種菜的前期準備工作至此告一個段落。
入秋是種花菜的最佳季節。花菜屬十字花科,俗稱菜花,生物學名稱花柳菜,是由甘藍演化而來,起源於歐洲地中海沿岸,營養價值極高,在《時代》雜誌推薦的十大健康食品中名列第四。
暖暖的秋日下,在平整好的畦壟上挖一個深坑,下足羊糞,插上花菜苗,然後培土,澆水。種花菜的程序並不複雜,關鍵在持之以恒的堅持之中。種上花菜後,每天的澆水,每周的鬆土、施肥,都是必做的功課。幼期的花菜極易長蟲,對花菜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周圍種菜的人都是用農藥噴殺之,唯有我堅持人工捉蟲,我的觀點很明確:種菜圖的一是樂趣,二是環保天然。我的固執成為周圍種菜人的一個笑料。
花菜的葉瓣在一天一天長大,花菜的根莖也一天比一天壯實,大約60天後的一個清晨,踏著地壟旁沾滿露水的小草,輕輕撥開花菜卷曲的葉瓣,我忽然驚喜地發現,花菜的菜心長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蕾,晶瑩的露珠在花蕾上滾動。
再經過50天左右的生長期,花蕾積累起了足夠的養分,逐漸膨脹成一個個臉盆大小的花球,綠色的葉瓣緊緊包裹著白而微微泛黃的花球,花菜長成了名副其實的“花菜”。
辛苦的勞動獲得了豐厚回報的同時,當然不會忘記與他人分享。送一顆花菜給同事,盡管同事也是從黑土地走出來的,但當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花菜時,還是被震撼了,當晚,全家人圍坐在花菜旁,討論的議題是這麼大的花菜究竟是如何種出來的?在沒有任何答案的情況下,又求解於我,我略一沉吟,意味深長地回答道:“下足基肥,打好基礎”。人生不也是這樣嗎,有一個好的基礎,未來的路走起來就會順暢的多,工作起來也往往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5月是大自然一個年輪中最美的季節,也是我的菜園子一年四季中生命力最旺盛的時候。四季豆、空心菜、芋頭、番薯、韭菜和蔥構成了菜園子綠色的主基調,紫色的茄子、紅色的西紅柿、辣椒和莧菜點綴在青翠如黛的帷幕中,絲瓜和胡瓜的滕曼爭先恐後地爬上了瓜架,嫩黃色和雪白色的小喇叭花朝天怒放,似乎在肆無忌憚地吹奏和演繹一曲生命的歡歌,整個菜園姹紫嫣紅,鬱鬱蔥蔥,令人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菜園有時還成了維係親情的紐帶。
女兒放假了,女兒回家我說的第一句話是:“該好好清洗一下你肚子裏的‘垃圾’了”。能承擔起清洗“垃圾”重任的當然莫過於菜園裏純天然的菜了。於是,菜園的菜變著花樣上到了家中的餐桌,經過妻子的精心烹飪,色香味俱全,足以征服任何一個刁鑽的味蕾,加之葷素搭配,營養合理,令女兒胃口大開。有時那怕是一碗簡單的手擀麵,也能讓女兒愛不釋手。那筋道十足的麵泛著淡淡的黃色,乳白的湯汁取之“槐豬上排”,經過文火慢慢熬製而成,令人叫絕的是麵中點綴著來自菜園子的青菜,碧綠碧綠的,更是起到了畫龍點睛和錦上添花的作用。一碗麵端上來,整個房間頓時彌漫著濃鬱的香味,沁人心脾。大自然的饋贈,讓女兒的臉龐重現了往日的豐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