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吳清晨一再確認的老威廉,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大半夜又跑到三位鄰居家裏。
很快,理查德,弗裏曼,老霍特,三個家庭將近二十名口人,齊齊跑到了吳清晨家,看過了吳清晨家的耕牛恢複狀況,獲知了農事官和牧師對吳清晨的認可,可想而知,這二十口人望向吳清晨的目光是何等的激動,吐出的言辭是何等的懇求。
於是,比“天還沒亮”還要“更早一點點的時候”,也就是剛剛上床就立刻爬起來,吳清晨隻好大半夜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這三家的房屋裏麵,為這三頭不幸,同時也幸運的耕牛進行了第一次治療。
遠超中古世界上千年的技術手段,理論水平,醫療認識,同時,經過數十名頂尖獸醫的手把手培訓,地球世界近兩百頭無辜耕牛的壯烈獻身,可想而知,和之前的兩次治療一樣,為老威廉三位老朋友家庭的耕牛治療,肯定同樣相當順利。
收獲了無數的感激,或者說,收獲了無數的眼淚和鼻涕,夜色深沉,濕黏黏的吳清晨狠狠地重新洗了次澡,才終於又一次爬回了床鋪。
“這真是……”聽完吳清晨的描述,小安德烈又一次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這真是……真是……很辛苦。”
“好了……”
這個時候,兩人已經重新回到了教堂,裝好溪水的陶罐也放到了聖壇旁邊,看了看教堂側門的日晷,吳清晨推了推未來的牧師:“安德烈,早禱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或許,你該去旁邊的房間裏看看。”
“這……”同樣瞟了瞟日晷,安德烈稍稍沉吟,很快點了點頭:“我去看看。”
----
教堂,臥室。
透過木門的縫隙,幾道清晨的陽光鑽進房間,斜斜照進房間裏側,柔軟燈心草鋪成的床鋪之上,身體舒展,雙眼閉合,還沉浸於睡鄉的普拉亞牧師,臉上掛著幾分柔和的微笑,不知夢見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篤……篤……篤……牧師……老師……”
說不清習慣的生物鍾發揮了作用,還是木門被敲擊的聲音起到了效果,眼皮微微顫動幾秒,普拉亞牧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睡醒的幾秒迷茫很快過去,忽然之間,像是瞬間想到了什麼,普拉亞猛地從床鋪上彈了起來,飛快地衝向了臥室左側的石桌。
顧不得擦揉幹澀的眼眶,衝到石桌旁邊,普拉亞使勁睜大雙眼,腦袋幾乎直接湊到了桌子上麵。
石桌之上,亂七八糟地擺著一支末端微黑的細木棍,一小盤已經幹涸的墨水,一張已經塗畫得滿滿的羊皮卷,以及幾支草莖,幾片樹葉,幾條荊棘,還有一塊看起來完全平平凡凡,隻不過和前麵幾樣東西一樣,偷偷從吳清晨家裏帶出來的石頭。
五十三 學生和老師(下)
可想而知,昨天夜晚,不算寬大的衣袍裏麵藏住草莖,樹葉,石頭……還有幾條荊棘……同時還得和興奮不已,許久許久不舍得離開教堂的農事官繼續敷衍半天,普拉亞牧師吃了什麼樣的苦頭。
同樣可想而知,使用細木棍,小刮刀,還有和隔一小會就得重新製造一遍的墨水,塗滿整整一張羊皮卷,完成平時至少需要花上兩三天的內容,整整一個晚上,普拉亞牧師大約沒有了可以用來合眼的時間。
不過,此時此刻,普拉亞臉上的表情,和“辛苦”“疲倦”完全扯不上半點關係,捧住字跡潦草,圖畫簡陋的羊皮卷,牧師滿臉掩不住的笑意。
這可是治療耕牛的方法!
這可是經過了驗證,證明切實可行的治療耕牛的方法!
這可是可以使自己家族擁有的耕牛,多出一份額外保障的治療方法!
這可是可以使自己在家族裏地位更加穩固的治療方法!
禁不住又開始想象,普拉亞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又一次敲門的聲音。
“篤……篤……篤……牧師……老師……”
“安德烈麼?什麼事?”
“老師,早禱快到了。”
“知道了……你先去準備吧,我很快過來。”
“好的,老師。”
門外響起了逐漸走遠的腳步聲,定了定神,普拉亞打開牆邊的木櫃,將細木棍,小刮刀和墨水收好,小心翼翼地包好徹夜寫好的羊皮卷,又取出一隻口袋,將矮桌上擺放的草莖,樹葉,荊棘和石塊都收了起來。
做完這些,普拉亞才終於推開了房門。
走進教堂,普拉亞左右看看,聖壇和地麵已經清掃,聖水已經更換,教堂左側,小洛斯和小安德烈正合起抬起一張座椅,將它擺得更齊整些。
“好了,先放下吧……”
走上講壇,普拉亞壓壓手,示意學生放下座椅,“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早禱。”
“牧師……”吳清晨仰起頭。
“怎麼了?洛斯?”
“是這個……”吳清晨從衣袍裏掏出麵包袋裏找到的兩枚銀幣,“這是麵包袋裏找到的東西,不知道該怎麼辦……”
“銀幣?”普拉亞接過看了看,隨手放到講壇,“這應該是農事官落下的銀幣,先放這裏吧,巴烈斯閣下今天應該會過來,到時候我交給他……”
“給我什麼?”
普拉亞話音未落,教堂微微一暗,領著三名隨從,農事官出現在教堂門口。
“日安,巴烈斯閣下……”普拉亞點點頭,“您來得正巧,過來看看吧……這是不是您的銀幣?”
“咦……”走到講壇邊上,接過牧師遞出的銀幣,巴烈斯不由自主地摸向衣袍口袋,很快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沒錯,這是我的銀幣,怎麼回事?昨天我不小心落到教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