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見不得他受一點的屈辱,哪怕一點點,她也容不下。所以她願意用生命來洗白,哪怕從此山河蕭瑟,陰陽相隔,她也要他永遠清清白白。
“別了,君晟!”
水冰汐閉上雙眼,從今以後,不見不念。唯一遺憾,是風塵仆仆趕回千山萬水,終究無緣再見他一麵,遺憾還來不及告訴他世界行還有兩個孩子,流著他們共同的血液。
“不要!”
一聲低沉的呼喝傳來,意料中的切膚之痛卻遲遲沒有出現在身上,水冰汐緩緩睜開雙眼,潔白衣襟上一滴鮮血散發著灼痛的溫熱。
既然自己沒有受傷,那這鮮血是哪兒來的?水冰汐抬起頭,順著衣襟往上,淩冽刀鋒緊緊的握在一隻潔白如玉的掌心。
“傻姑娘,你若死了,誰來陪寡人看粉妝玉砌的江山?”
夏侯君晟嗓音低沉,濃眉如墨微微蹙起,厚薄適中的雙唇好看的彎著,一向深邃冰涼的眼裏滿滿的心疼。
水冰汐的話他自然是聽到了,何其不幸,他趕上了她自我了結的這一刻,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愈發的驚心動魄;但他又何其幸運,趕上了這一刻,聽到這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這樣的情話,相信時間沒有幾人能說出來的,即便說出來了,相信也沒有幾人能做到。能說出來的隻有她,能說出來並且做得到的也隻有她。
“傻姑娘,我來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夏侯君晟低喃,輕輕撥開水冰汐小手,將那劃進靈魂的匕首接過,而後滿含柔情蜜意的,擁佳人入懷。稀稀落落印上滿頭烏絲的情話,不是寡人,不是殺伐天下的王,隻是我,一個簡簡單單的我,一如天下無數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為愛癡狂,一生一世不知足。
“君晟,我想你!”
水冰汐喃喃,嬌小身軀深深埋進夏侯君晟懷中,失神良久,未語淚先流。靈動美麗的雙眸沒有害怕,沒有劫後餘生的惶恐,有的隻是夏侯君晟漆黑如墨的雙瞳,清晰的影像倒映在彼此的靈魂裏,刻骨相思,一切的深情眷戀不言自明。
“君晟,我好傻,我竟然相信他們,還以為他們真的會向你投誠的!”
水冰汐雙手捧著夏侯君晟的臉,眼淚含在眼裏,深深淺淺全是羞愧,“我都漂泊江湖那麼久了,還是被人騙,很笨是不是?君晟,你不是被我騙來的吧?”
“…”
夏侯君晟沉默,汐兒怎麼開始胡言亂語了,剛才的形勢對她刺激不小,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正常的,但她遊曆江湖多年,怎麼著也不會被一個老道士三言兩語便嚇得神誌不清才是,難道…夏侯君晟回頭看向東方老者,冰冷鳳眸,刹那刻骨冰寒。
淫欲!
這是夏侯君晟從那雙眼裏捕捉到的殘餘訊息。
“好大的膽子,寡人的女人也敢染指!”
夏侯君晟怒喝,隨手一點,掌心黃金長龍陡然撕破金黃封印,一抓按向東方老者。
他總算想起來了,當日洛城幽穀之中,水冰汐曾隱晦的提過被司徒宏玷汙的事情,想必那段過去在她心中刻下印記極深,以至於一直以來都為她解不開的心魔。如今陡然再遇到同樣的事情,自然而然引發回憶受到刺激。
“君晟!”
水冰汐輕喃,纖細指尖緊緊抓住夏侯君晟空出來的一隻手,明明掌心香汗淋漓,溫度卻涼得嚇人。這一刻的水冰汐沒有了慷慨陳詞,沒有了坐懷不亂,有的隻是冰冷,滿心滿眼的冰冷,刻滿通天徹地的枯寒。
“沒事,我在這兒!”
夏侯君晟柔聲安撫,不再刻意刺激她脆弱的神經,轉移話題輕聲道:“汐兒,你還記得你剛才說那麼多話是為什麼?”
“為什麼?”
水冰汐睜大雙眼,受刺激後的智商果然是硬傷,除了問什麼答什麼之外還有問什麼都會重複問什麼。
“你在拖延時間!”
夏侯君晟道,下意識的掩飾掉不好那一半,難得耐心細致像哄小孩般對待一個人。但現在的水冰汐,比小孩又好到哪裏去?
“我拖延時間?”
水冰汐皺眉,複讀機上身,想了想嘟嘴道,“我為什麼要拖延時間?”
夏侯君晟:“等我來救你!”
水冰汐:“等你來救我?!”
略一沉思,恍然大悟:“你知道我在等你,所以你便來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