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汐抿唇,驀然間全身冰涼,刺痛入骨,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刹那遍布全身。
這是多年出生入死鍛煉出來的第六感,平時隱藏於潛意識內不被發現,而一旦激發,那便是真正的死局,無可挽回。
這一刻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被耍了,真正的被人當成了待宰的羔羊。
“讓他跪在本座麵前,大叫三聲爺爺!”
東方老者一字一頓,飄逸身影不再仙風道骨,有的隻是殺意,冰冷的殺意,層層疊疊,意念化殘葉,化刀鋒,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無孔不入,擠滿虛空。
“哦?!”
水冰汐柳眉微揚,不怒反笑,冰冷的殺意,無處不在,縱然身上冷汗連連,每喘一口氣都難如登天,驕傲氣勢卻無半不讓步。
“夏侯爺一方霸主,豈是爾等草莽想見便見?”
自古隻有失敗者朝見勝利者,哪有勝利者紆尊降貴拜見失敗者?東方老者這不明擺著乘人之危侮辱人嗎?果然還是那句話,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不咬人。這人心眼兒太壞了,壞得流油。
“姑娘還有選擇?你現在在本作手裏,夏侯爺是惜花之人,隻要你一個呼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東方老者冷笑,淩厲雙眸冷冷看著冰天雪地中一襲白衣清冷如蓮的水冰汐,揶揄嘲諷的神色,仿若貓戲老鼠。
“怎麼會沒有選擇?”
水冰汐淡笑,從未有過的絕望,恰如下一刻便要生死陌路天人永隔,但麵上的神色卻是一點看不出來,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做了怎樣的決定。她隻是淡淡的笑著,清冷美眸直視東方老者,沒有一絲憎恨,不存一絲軟弱。
“本座想,你們是要用本座羞辱夏侯爺吧?!也對,這本該是你們的目的,你們抓了西門鏡訾和小王子,為的便是要羞辱他,要他身敗名裂,功敗垂成!可本座覺得,你們太蠢了,蠢笨如牛,西門鏡訾乃趙國公主,一個國家的公主若遭了罪,他們會放過你們麼?”
“沒錯,所以你來了!”
東方老者淡笑,隻是那笑容不再清淡無欲,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說不出的邪惡刺眼,原來佛和魔,其實就是一念間的,前一刻善良如菩薩的人,下一刻也有可能凶惡如魔鬼。
“沒錯,所以我來了!”
水冰汐亦淡笑,西門鏡訾的本體是公主,她的本源是乞丐,西門鏡訾是公認的天晟國母,她是民間戲說天晟侯的情婦。
羞辱她遠遠沒有羞辱西門鏡訾要付出的代價大,可讓夏侯君晟心疼的程度,那是一樣的,是個人,但凡是個有智商的人,都會選擇後者。
“你實在不該來的!”
東方老者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水冰汐走來,平靜清澈的雙眸不複之前的無欲無求,取而代之是一種興奮,一種草原上行走的野狼見到獵物後的興奮。而這種興奮,水冰汐在師父司徒宏的眼神中看到過,在無數窮凶極惡的江湖惡棍眼中也看到過。
“沒錯,我實在不該來的!”
水冰汐呢喃,雖說平靜,長江潰於後而氣不喘,還是有片刻的失神心驚。完了淡淡一笑,重新振作精神,昂首挺胸,清冷雙眸靜靜看向對麵一步步走來的東方老者。
“我真可憐你,可憐你這一輩子青燈古佛,沒有真正的愛過!”
水冰汐淡笑,絕世容顏,飄渺若仙。她便這樣清冷而溫暖的笑著,像守候的愛人,像慈祥的母親,水汪汪精致無暇的雙眸,盈滿愛情的聖潔與濃烈。
“你沒有真正的愛過,怎麼知道這種感受呢,怎麼懂得?哈哈,你真可憐,世間最可憐便是你這樣的人了,滿肚子男盜女娼,修為是假的,做人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
“因為你的人生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你沒有真的感受,真正的屬於愛的感受。這種感受,你沒有,我卻有!所以--”
水冰汐輕笑,美眸含淚,貝齒輕咬朱唇:“我雖不能選擇像他的愛人一樣活著,卻可以選擇以他愛人的方式死去!”
一語未必,手腕一翻,掌心吹毛斷發的冰冷匕首直淩淩滑向潔白玉頸。
在生命遭遇最殘酷威脅的時候,她不是逃避,自己的生活再屈辱皆可以逆來順受,恰如當年被司徒宏收為徒弟時萬般屈辱折磨,她依然可以選擇堅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