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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像一個充滿藥水味的生命終點站,處於天堂地獄間,有人從這裏生,有人在這裏結束生命,就像坐公車一樣。
王立誠被緊急抬到病床上,臉色蒼白得讓人心慌,他一直捂著自己的肚子,疼得睜不開眼睛。我下意識地抓著他的手。
他的手心全是汗,我的手指被他緊緊地握在掌心裏,一陣陣地生疼。
我心切地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
他痛到在床上輾轉反側,捂著肚子緊縮成一團,額上滲出了好多密密的虛汗。
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匆匆地跑過來,一下子將我和王立誠隔開,“撕拉”一下拉上簾子,在裏麵對他緊急診治。
我聽著裏麵醫生對護士下著命令,說了一堆我不懂的醫學用語,然後便聽到何鬱然在旁邊冷言冷語道:“不就是胃痛而已。”
我“唰”的一聲掃他一記怒瞪,然後繼續站在簾外等待著消息。
何鬱然覺得悶,就跑去買東西。
不一會兒,他屁顛屁顛地跑回來舉著一瓶牛奶在我麵前,嘻嘻地說:“估計這會兒不知道要等到幾點,你先喝瓶牛奶墊墊肚子吧,晚點兒我再陪你去吃飯。”
我接過他的好意,然後拿著牛奶就走出急診室。
過了一會回來急診室的時候,何鬱然見我手上沒拿著牛奶,於是笑得樂開了花,說:“你第一次吃我送你的東西。”
我沒理他,繼續呆站在簾子外傾耳聽著裏麵的動靜。
大概15分鍾之久,簾子終於被一名護士拉開了。
我快步走上去問:“醫生,病人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還沒回答我,王立誠便虛弱地開口喚道:“小單兒!”
我的注意力瞬時全轉移到王立誠的身上去,走過去問:“你覺得怎麼樣?”
“嗯!我沒事兒,就胃痛而已!”他無力地提起笑容。
“看吧!我說了不過就是個胃痛而已……”
我再次對何鬱然拋去一記怒瞪,然後快速地換上一副平靜的神情對著病床上的王立誠說:“用不用留院觀察?”
“不了,沒什麼大事兒,用不著住院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我馬上轉身走出急診室,何鬱然在後頭追著我。
“你去哪啊?”
我走到茶水間,從一個保溫箱裏麵拿出何鬱然給我買的牛奶,然後默不吭聲的走回頭。
何鬱然見狀立刻擋在我麵前,質問我:“這牛奶不是我剛才買給你喝的嗎?”
“有用的東西必須得留給有需要的人,我肚子不餓,不用喝。”我大膽地迎上他的視線。
“這是我買的東西,我有權利給誰就給誰。說了是給你的你怎麼好意思送給別人喝?難不成你都以為我會在東西裏麵下毒不成?”
“五十塊,不用找了!”我直接從褲兜裏掏出一整張五十元,雖然說挺心疼的,不過我還是非常有骨氣地把那張五十塊丟在了何鬱然身上。
王立誠見我回來,雙眼忽然放光,連忙顫巍巍地坐起身,扯著溫柔的笑容對我說:“我以為你走了!”
“我說了去去就回。”我走到他身邊,把手上溫熱的牛奶放到他的掌中,“趁熱喝了吧,別浪費。”挺貴的,我把最後這三個字給活生生咽了回去。
王立誠的雙眸頓時蒙上一層濕潤的霧氣,感動地顫聲說:“我這輩子第一次在生病的時候有人買東西給我。”
“別會錯意,那東西我買的!”何鬱然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的身後,刻板著一張臉不悅道。
王立誠的臉“唰”地蒙上一層陰影,我看著他有種想把牛奶塞回給我的舉動,我便立刻說道:“我把牛奶買下了,現在送你喝,你甭管他!”
好吧,王立誠的臉就像天氣一樣,這會兒聽到我這番話,又放晴了,笑著說:“師父給我的我一定喝得一滴不剩!”
“那你幹脆把那瓶子也給吞下去,那上麵不是還有你師父手心的味兒嗎?”何鬱然咂舌嘲弄道。
“吞下去的話我就做不到了,不過瓶子我會好好收著,在上麵做個記號,證明是師父在何時何地送給我的。”王立誠笑盈盈地說著,目光中帶著某種挑釁迎上何鬱然的視線。
我有點煩躁地說了句:“不就是瓶牛奶嗎?你們拌嘴的話題能再幼稚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