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出來之後,我一眼便瞧見何鬱然和秦朗的身影。
我裝成沒看見,走了兩步,卻還是覺得不妥,於是又倒回去,往他們的方向走。
秦朗看見我來了,一個箭步衝過來開口就是一聲:“小單兒,對不起!”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我沒理他,繞過他的身邊,淡淡地瞅著何鬱然,說,“把這麻煩送走,別讓他繼續留在這兒。”
“憑什麼?”何鬱然囂張地勾著唇。
我知道我肯定說不動何鬱然,轉過臉,我看著秦朗,冷聲說:“不要把你的一己之私添加到別人的痛苦上,如果你愛佟小雙兒,就不要再讓她繼續痛苦下去。你有家室,有妻兒,就不該三心兩意出來找情人,糾纏情人。你知道你這種幼稚的舉動,傷害的不僅僅是兩個女人,而是兩個家庭!是男人就做男人該做的事兒,對什麼都得負出你基本的責任心!”
何鬱然大叫反駁:“什麼叫負責任?我該對誰負責任?我不是把他救醒了嗎?夠有責任心了吧,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我皺眉,反問:“我有說你嗎?”
“你沒說我你那眼角幹嘛一直偷窺我?”
“你沒做虧心事兒幹嘛怕我看你?”
“嘿!我說你這人,就那麼喜歡把事實扭曲了來罵別人啊?”
明明是要對秦朗做出開導教育,現在反過來又變成我和何鬱然的鬥嘴了。
秦朗在一旁聽著頭疼,連聲勸阻道:“行了行了,你們倆一人少說一句。小單兒,你跟我向你妹妹說聲對不起。”
“我會的。”
他苦笑著搖搖頭,說:“想不到我的苦苦挽留,竟被人說成了糾纏……”
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為之一動。
秦朗走到何鬱然麵前,拍著他的肩膀,開著玩笑,語氣卻苦得仿佛有些哽咽:“以後捏人中救人的時候小點兒力,忒疼了。”
秦朗自己開車走了,那抹悵然寂寥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眼簾中。佟小雙說得對,這世界上的愛情為什麼都那麼痛苦,卻還是有人明知死路一條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往裏跳。
也許秦朗這次回去之後,我們可能就不會再相見。
他走後,就隻剩下我和何鬱然。
我個人覺得氣氛壓抑得有些詭異,不敢多留,我轉身走往公車站的方向。
何鬱然攔住了我的去路,急聲說:“慢著!”
我蹙眉睨著他。
他笑嘻嘻地盯著我的臉打量了一會兒,才屁顛屁顛地跑到不遠處的一輛奔馳那裏。
我琢磨著這人腦袋忒有問題,打算無視他直接往前走的時候,他又飛快地衝了過來,舉起手中的用透明塑料袋裝著的一碗東西。
“這是什麼?”我問。
“看看,熱騰騰的豆腐花。”
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兩抹閃亮亮充滿期待和欣喜的星芒。
他直接抓過我的手,把那一碗豆腐花放在我的手心裏,溫柔道:“好像有點兒涼了,你不嫌棄的話就將就著吃吧。”
有男人買早餐給我吃不是沒有過,但是每次不是被我拒之門外就是被我委婉拒絕,我的不領情換來別人對我一臉鄙視地說高傲或者不可一世,這些我都習慣了。
但我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露出這種特別想討好某人的傻氣,像一個單純天真的孩子,眨巴眨巴著眼睛希望他送的東西別人能欣然接受。
何鬱然的表情著實逗樂我了。
不過理智告訴我,我不能接受。他何鬱然是抱著什麼目的來對我示好的,我不是不清楚。倘若接受了,必定會有下一次,下下次。我對他沒感覺,所以,他的任何好意我都不能接受,以免誤導了人家,也連累了自己。
我看著手上的沉甸甸的一碗東西,張口就問:“要是我嫌棄呢?”
他那殷勤的表情就像一塊燙得發紅的鐵,忽然被潑了一瓢冷水一樣,瞬間冷卻下來。
“我何大少爺第一次主動買早餐給女人吃,你居然嫌棄?”
“不管是早餐還是其它什麼貴重的東西,隻要是你送的,我都會百分百的嫌棄,所以,你不要再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情了。”我把豆腐花塞到他的懷裏,淡漠地繞過他徑直往前走。
何鬱然沒有追上來。
我的心裏偷偷地籲了一口氣,坐上了公交車。在車上忽然打了個噴嚏,我有點疑神疑鬼,心想著是不是何鬱然在背後詛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