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工作中,遇到這麼好的老板是極少的,林思感恩杜誌輝對自己及周妍的關照。她有些局促,無從開口,手指不停摩擦著裙擺,有些為難的樣子。
杜誌輝像極了家中和藹的長輩,他走向收銀台,順手推過旁邊的椅子坐下,說“有什麼話想說嗎?沒事的,別怕。”
林思心中愧疚,難以啟齒,最後還是說出了口“杜老板,我想辭職。”
“發生什麼事了嗎?”杜誌輝顯然是驚訝的。
“我想去安徽。”
“哦,找男朋友吧?就是之前經常一群一群的大男孩過來陪你的熬夜通宵的吧。”
“嗯!”
“林思,我看你是個乖巧的女孩子,一向都比較偏心你和周妍,有些話作為長輩,希望你能聽,當做意見參考。我是不建議你這麼衝動的,也許你認為的愛情是一往直前的,那是因為你年輕,等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所以你考慮考慮。”
“謝謝杜老板,你對我的照顧,我銘記於心,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那好,你想清楚就好。一會我給你把工資結一下,總不能身無分文是不是。”
“謝謝。”
杜誌輝的一向關愛有加。林思有何嚐不懂,記得最初麵試的又何止林思周妍,杜誌輝在一番閑聊以後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她們。他總像個長輩一樣,夜裏會買些宵夜,白日裏送些零食。遇上這樣的老板,是林思的福氣。林思手中緊緊握著那幾張百元紙幣,像是沉甸甸石子的堆積在林思心裏。望著朝夕相處這麼長時間的網吧,多少歡聲笑語。林思有多不舍眼前的一切,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敵不過她對餘飛的熱愛。
“真的要走了嗎。”周妍戀戀不舍的握住林思的手。
“嗯,等我回來”
“過的不好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想盡辦法幫你,想回來就給我打電話,我給你買票,別怕沒錢”
像這樣離別的場景仍舊每天在車站內上演。大概是看多了分離,才會覺得這樣的眷戀略顯矯情吧。
從不曾想,在冷冰冰的火車站裏。我也遭遇著別離,我看著來自周妍眼眶中飽滿的淚水,不斷的湧出,心中生出了陣陣的疼痛。我抱著她,不斷的安慰她,我馬上回來,很快,真的很快。她仍舊不停的哭泣,她說她沒辦法想象沒有我的生活,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要一瞬間破滅,怎麼忍受的了。
林思擦拭著周妍的眼淚,笑著說“傻丫頭,如果你叫我別走,我就不走”
“你走吧走吧”周妍突然停止了眼淚,露出笑臉,就像從未發生過剛剛那一幕一般。說“去找你的餘飛吧,奮不顧身一次吧。”
那是很早的時候,一部愛情電影裏的一段對白,“如果我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那段話就像紮了根一般的在林思心裏。林思經常拿來調侃周妍,如果那張船票在我手裏,你會不會和我一起走?周妍無疑回答的是,天涯海角,有你在,我都陪你走。可如今,以為再也不會分離的兩姐妹,又重新回到了原點。林思想,如果周妍淚眼婆娑的讓自己別走,她定狠不下心來棄周妍不顧。
可偏偏就是這樣,盡管周妍本身多麼不舍,始終是渴望林思得到幸福,所以她用笑容成全林思。她不做拴住林思的繩索,她要讓林思痛痛快快的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記得以前餘飛也曾說,如果我以後一無所有,你還會不會和我在一起?
林思毫不猶豫的回答,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我不怕苦,我怕我的明天再也沒有你,如果真有一天一無所有,我也願意與你攜手並肩闖出一片屬於我們的天地。
餘飛抱過林思,說,天知道,遇見你,我竟花光了我一生的運氣。
如今,林思踏上了十七年來最遠的旅程。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不斷的告訴林思,她真的已經遠離家鄉了。坐在狹隘的臥鋪床上,簡陋的設施,因為空間原因,時不時還隱隱約約聞得到一股腐朽的味道,有些發臭。大家都像疲憊的旅人,一直在路上,一直不停的前行。
林思坐在硬臥的床鋪上,心裏有些欣喜,有些茫然,有些畏懼,有些恐慌。她從未一個人獨行過,何況,是這樣跨省的行程。她手中握著手機有些忐忑,始終很不安的看著靜悄悄的屏幕。餘飛是毫不知情的,她不過是在上車前給餘飛留了言,也不知道他看到沒有。怎麼還沒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