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別人的安全,陳青山不習慣壓著嗓門說話,到底還是這麼做了,“這種短信……嗯,我每天都會收到,還是傳聞中的事情,怎敢輕信……”
羅瑞終於漸漸明白過來,老領導不管通過什麼方式,臨時撤消已經下達的命令,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以及決心。
他不由得暗暗為剛才的冒失感到十分的過意不去,左右沒有好的意見,他也就肅然起敬地靜靜聆聽。
“這樣,我想到一個人,即‘9.10’案件被殺的趙誌剛。
“據說這個趙誌剛幾十年來,為人一直很低調,是黑社會當仁不讓的常青樹,也正如此,諸如幫派火拚的事,他基本上都不會直接介入。
“這麼樣一個他們圈子裏的老好人,為什麼張誌強要死心塌地地對付他?張誌強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為了既得利益?既便如此,依照趙誌剛一貫的作派以及性格,完全可以和氣生財,大家坐下來談,有什麼不可以談的?為什麼非到生死不相容的地步?
“那麼再回到匿名短信上來,如果老伯確有其人,而這個趙誌剛恰恰就是其在生米縣的代言人。
“那麼,這些年漸漸壯大,已不受控製的張誌強團夥殺死趙誌剛,還真有可能隻為了逼迫老伯見上一麵,然後成為老伯的又一個代言人,甚至於平起平坐,爭奪更大的利益份額。
“憑良心說,這麼多年過去,我也一直很想見見這個隻在傳說中的老伯,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三頭六臂。
“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們一起這些年端掉的黑幫勢力還會少?換句話說,為什麼生米縣就有黑社會的土壤?一撥又一撥的生生不息,還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我想,應該就是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伯,不斷地施給這塊土地黑色的肥料,從而使一批又一批的黑色種子得以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既然這個老伯極有可能出現,那我們為什麼不索性等上一等,讓他們先鬥上一鬥?”
陳青山終於一口氣把臨時撤消行動的真實理由和盤托出,也為了時間上的安排,他隨手早就已經開始利落地收拾辦公台麵,明顯有不分白天黑夜的要事,顯然準備走。
“嗯,陳局,俺明白了。”
羅瑞大聲說,也就配合地挺身而起,激動地很想敬個禮。
他卻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怔了怔,也就訕訕地又說:“陳局,俺……俺自作主張,讓大夥兒按兵不動,唉,早該堅決服從命令,一早都給撤了,這……這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影響了大局,那,那怎麼辦?”
陳青山看他憨厚地用大手去捋自己的後腦勺,也就跟著站了起來,輕鬆地說:“哦,那就當敲山震虎吧,小羅,你放心,黑老虎絕不會像水蛇那樣,輕易就會縮回去,嗯,就讓他們做垂死的困獸猶鬥。”
他頓了頓,邊走邊指示。
“還有……‘9.18’趙誌剛被殺案的涉案人員,絕不止廖長遠一個。
“你們要多留意張誌強周圍的人,特別他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哦,好像有個刁得扁,尤其窮凶極惡。
“像這樣的歹徒,隻要有機會,不惜一切代價,逮一個算一個,把他羽翼剪除了,那張誌強還不得乖乖就擒?”
“是!陳局,保證完成任務。”
羅瑞立正了身體,終於標準的一個禮畢後,這才目送陳青山先行離開的背影。
他卻又想起什麼來似的,趕緊追問:“可……可小黎那丫頭,這會兒估計攔到了張誌強,她是什麼事也做得出來,我,我怕……如果真把人帶回來了,那該怎麼辦?”
“那就隨便拿個事情,做份筆錄,然後,禮貌地請人家出去吧。”
陳青山往門邊靠了靠,回頭交代了下,臉上露出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笑容,更像是自言自語地,也就邊走邊說,“嗬……還是敲山震虎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