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美丹的大調整,絲毫沒有打斷冷然的思緒。
他反而把目光眺向窗外依舊明朗清亮的夜空,仿佛就是一種直覺。
下一刻,它瞬間暗淡了下去。
似乎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冷然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說:“這個偷香鬼……它……它必定是有什麼生前未了的事,所以死不瞑目,無法安息,或許……或許它做這麼多的事情,隻是,隻是在等著有緣人……”
……
沉默了很久,一陣夜風襲來。
冷然驀然回神,這才發現身上沒了枕邊人。
喔,真要睡了。
會傳染似的,他也打了一個嗬欠,於是睡意便紛至遝來。
但冷然卻還是不想放過屠美丹,似乎要趕在臨睡前把話說清楚,便倦意綿綿地俯下身來,緩緩地撂開她的一撂發絲,有些含含迷糊地說:“美胴,現在……你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會不會怪我呢?”
他都說了要怪,當然要怪。
屠美丹也還未完全睡死,順勢也就勾過他的臂膀,仍舊呢喃著說:“怪……當然怪……”
朦朧間,會睡覺的女人哪有不美的道理?
冷然唯有再歎一口氣,也就跟著躺了下去,順便也把她的頭臉置於自己的臂彎裏。
這一切的小動作快慢恰到好處,顯得那麼的協調,真不像是才睡在一起的男女。
冷然潛意識裏又歎一口氣,似乎捏住了她的鼻子,斷斷續續地說:“其實……要怪……隻能怪……你,你太誘人了……”
“哦……嗯……睡了……”
屠美丹的頭臉更進一寸,深深地埋入他的臂彎裏。
這最要睡的時候,說睡就睡,不管女人還是男人。
冷然還想再說點什麼,眼皮卻仿佛灌了鉛,瞌睡蟲更是直接鑽進了他的睡眠中樞,也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但就在這時,又一陣夜風襲來,吹的卻不是人,而是燈。
這樣,明顯倏然變暗的燈光下,冷然的腦袋似乎還有一根神經在運轉,眼縫裏,也就恰好瞅見了屠美丹原本耷拉著的頭,竟然緩緩地抬了起來。
難道她醒了?
不想睡了嗎?
可是,屠美丹分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清醒。
任誰都能看得出,她神情呆滯地,隻是張望著冷然背後的那片天花板?
還是稍微偏下一點的位置?
那也隻是一扇普通的甚至不常關的門呀。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睡眠。
緊跟著,暗淡的燈火開始搖曳,這時候卻沒有夜風,它怎麼會淩亂呢?
難道是冷然睡著了?
入夢了?
不,他那根殘留的神經分明提示著,所有的這一切都與以往的經曆很不相同,也完全不同於民間常說的鬼壓床。
冷然努力地做著分辨,仿佛一眼萬年過去,卻始終徒勞無功。
更像是深深地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泥沼,想要掙紮卻隻能是越陷越深,怎麼也逃不去這個令人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的絕望境地。
……
突然,紅色的被褥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映現出了一條抖動且扭曲的影子。
冷然漸漸地也隻能是睜大眼珠,越來越大,感覺快要瞪裂了一般。
他想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