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鬆了一口氣,見皇甫夜寧不知何時竟然醒了,此刻就瞪著一雙黑白分明卻看不出情緒的眼眸將她望著。
“你醒了?”柳言輕聲問,旋即揮手讓劉喜帶著所有的人都退下,她有些話要問問他。
眾人皆退下,柳言坐在他的床邊的椅子上,靜靜的坐在那裏將他望著,等著他先開口。隻是皇甫夜寧這一次特別有耐性,也這樣將她望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偌大的鳳來儀閣的內殿卻驚得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柳言終究抵不過他的耐力,無奈道:“為什麼要逼宮?為什麼要將自己逼上死路?”
皇甫夜寧輕笑著望著她,好一會才輕聲道:“早已經站在懸崖邊,我沒有退路。”
“怎麼沒有退路?為什麼非要逼宮不可?”
皇甫夜寧輕笑著搖了搖頭,緩聲道:“老四當了皇帝,我們便隻有死路一條。”
柳言不敢反駁,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讓她沒有辦法找到縫隙好反駁。良久,她才歎道:“我一直都在想若是讓你帶著家眷去世外桃源隱姓埋名過一生,你可舍得?”
皇甫夜寧長歎了一口氣卻不料扯痛了傷口,倒抽了一口涼氣無奈道:“心若畫地為牢,望眼天下還有哪裏是世外桃源?”
“難道你隻求一死麼?”
“你錯了,不是我求死,我是不得不死!哪怕是我死了,我也沒有辦法保證老四會寬容大度的放過寧王府的所有人,包括你姐姐。”
柳言在聽到他提到姐姐的時候,雙手緊緊地捂住心口才忍住尖銳的疼痛不讓自己在他的麵前顫抖。“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非要這麼做不可?那皇位就真的這麼重要,重要到你不惜親手嗜殺自己的兄長?你是瘋了麼?”
“我是瘋了!在七歲那年就已經瘋了!”
柳言愣住,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發怒的樣子,不愧是聞名京城的玉麵王爺便是這發怒的樣子也好看極了。柳言凝望著他的俊俏容顏,禁不住心頭的苦澀暗想難怪姐姐會一門心思的沉寂在他的身上,這樣的男子很難讓女子不傾心。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為什麼你非要這麼執著?人生本不該痛苦,隻因為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才會痛。”
“什麼是屬於自己的?什麼又是不屬於自己的?怎麼劃分?以什麼為標準?!玉卿,當年我與老四同時認識你,你可知道你與我私定終生在老十之前?七歲那年,你為我在梨樹下跳舞我吹笛為你伴奏,那天的梨花雨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麼?”
她呆在那裏努力的回想著夢中所有的感受,明明是那麼唯美的畫麵可她卻隻覺得心痛的難以呼吸。她記得每次在夢中無論她笑得有多甜,夢醒時入手依舊是滿手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