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活人居住的屋子,是不可能存在大量黴穢氣息的,可當我開啟陰陽眼,打量著一屋子空間結構的時候,卻仍舊察覺到了一股似有似無的死氣,讓人心情格外煩悶。
六子的老娘,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呢?
我不想去探個究竟,這樣畢竟不太禮貌,不過待在這間屋子裏,卻總讓我感覺不對勁,到底怪在哪兒,一時半會說不上來,總之我有一種感覺,自己好像和屍體待在一個屋子裏麵。
這時候,房間裏咳嗽了兩聲,傳出一道蒼老得很不像樣的話,“六子,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六子捧著熱茶壺,從廚房裏走出來,然後說娘,有人看咱們來了,是縣裏的人,這位黃領導上次還給你帶了禮物呢,你的咳嗽藥就是他們買的。
他說話時,把裏屋的們稍稍推開了一點,屋子裏麵一股黴味,是舊棉花和爛木頭湊在一起的味道,空氣不流通,黑黑的屋子裏邊有一鋪床,我看到有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裏麵,側躺,帶著棕紅色毛線帽,蚊帳已經變成了灰黑色。
“給客人開開燈吧。”那個老人聲音有氣無力,六子趕緊去摸燈繩,嗒的一聲,燈亮了,是30瓦那種白熾燈,光線昏黃昏黃的,讓人感覺提前進入了深夜。
“領導,你們坐吧!”六子搬來幾個板凳,請我們坐下,黃警官對他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隨後進入正題,說後山那條路太危險了,我們這趟來就是專門請你帶路的,你……
六子站起來,深鞠了一躬,說黃領導,上次開給我老娘的藥,算是我欠你的人情,我給你鞠躬表示感謝,可我娘的身體時好時壞,實在離不了人,這一趟,我恐怕真的不能帶你們過去了。
六子有禮有節,雖然是個鄉民,卻懂得感恩,他這一鞠躬,我就知道請他帶路的事情,估計是免談了。
黃警官默然,說那好,你給我們畫張草圖,盡量把路線標示得清楚一點,這樣沒問題吧?
六子這才站起來,說這個沒有問題,不過黃領導,後山可不是什麼善地啊,自從上次拿貨盜墓賊過來之後,每到半夜,總能聽見後山傳來怪異的聲音,說不清那是什麼,好像有人在哭,又好像……總之你們最好別去。
黃警官擺了擺手,沒說話,讓六子盡快把路線圖畫好就行。
六子再一次進了廚房,他家徒四壁,也沒有筆,就從灶台下麵撿了一根木棍,木棍還沒燃盡,上麵是黑色的炭灰,沾上一點點水,在黃警官給他的一塊布上輕輕畫著。
他畫得很認真,半個小時後才弄出一張草圖,又把黃警官叫過去,對著草圖指指點點,告訴我們進山之後該如何走。
如此一耽誤,從六子家出來,天已經快要黑了,我們正要走,六子卻捧著幾個粗瓷碗出來,裝水的碗黑乎乎的滿是油垢,我拿在手裏沒有喝,老疤和黃警官卻不好端架子,沒有在意,喝了兩口。
六子他娘一直在咳,給我們送完水,六子就進去了,然後我們就走出了村口,老遠還能還見那個瞎眼老漢坐在村口的穀堆上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