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即使告訴自己要重新開始,不再計較過往,就當做是黃粱一夢好了,但是一見到這個很可能是上一世的仇人,或者至少可以說是知情人,她還是控製不住胸中燃起的仇恨。
“七七?怎麼了?“舒揚見她沒有跟上,出言提醒。
“你們先去吧,我......\"舒楚黛眉輕輕鎖起,白玉般的貝齒難為情的咬了咬下唇,”我想要去一下洗手間。“
封況本來有點焦急的等她的回答,結果現在反而有點尷尬,舒揚倒是無所謂,”哦,這樣啊,你待會兒過來就是,那我和封哥就先進去了。“
舒楚點點頭,看見兩人的背影,確定他們相信了她的說辭,並沒有打算再轉過來看她,臉上的表情漸漸冰凍,繼而向之前見到的疑似溫知禮的那個人行走的方向追去,因為今天她穿的是板鞋,所以跑起來很是順暢。
幾分鍾之後,她神色漠然的站在一個胡同口,到了這兒也沒有找到溫知禮的蹤跡,她知道,自己已經跟丟了,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都是兩說,但若有下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讓他從她眼皮子底下跑掉,而且,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沒頭沒腦的瞎追,那樣隻會打草驚蛇,甚至將自身置於險境之中。
現在的她,可沒有任何方法去查一個頂尖的國際雇傭兵,即使找到,難道要問他上輩子的事嗎?所以這件事隻能夠從長計議,視具體情況而定下應對方法。
這一次,是她衝動了。
舒楚握緊拳頭,而後緩緩放鬆,正要轉身離去,卻聽見了動靜。
定眼望去,才發現聲音是從胡同中那家唯一的院子裏傳來的,之前她注意力全在找到溫知禮上麵,也沒有注意眼前的院子,現在才發現紅木門、石獅子、牆上攀爬的滕蔓類植物,以及伸出院子的一株長得格外肆意高潔的梅花樹,構成一幅潑墨大寫意的水墨丹青。
特別是那綻放的梅花,如雪色雲朵一片,開在這寒冷的冬日,將其高潔孤傲之意顯露得淋漓盡致!
院子隱藏在鬧市中心的一條小胡同裏,隻隔了十來米就是現代化都市的車水馬龍,這裏卻是自成風景。
其清幽之感,已得“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其中三昧,讓人心曠神怡,繼而想要一探究竟,又怕擾亂了這一片寧靜。
那動靜應是有人要出來了,舒楚心中微微有點好奇,這種院子,代表的不僅是高雅的品味,還必須有足夠的權勢才能在寸土寸金的盧城中心留下這麼一個與現代化格格不入的小院,她有些好奇,就稍猶豫了一下,後來想想還是不要有多餘的興趣了。
她抬腳欲走,門卻已經打開,她看見了對麵的院中出來的人,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如果她知道是這個人,她一定不會拖延這一會兒,馬上就走,可惜,已經遲了......
那個人站在那兒,就像是一道永恒的風景,世間萬物在他出現的時候都仿佛成了無聲的背景。
鬆間明月,石上清泉。
蕭讓,蕭景行。
他與燕雍同為齊老先生的學生,他告訴她,齊老先生給他取的表字,來源於司馬遷的原話: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世上除了他,大概沒有人更適合“景行”二字了。
她定定看著那人走過來,沒有看她一眼,她在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氣,當他正要與她擦肩而過時,卻突然停下腳步,在她猝不及防之下對上她有些慌張複雜又無措的杏眼:
“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