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微微一笑說，“還好，我穿的多，不怕。”我坐在他床沿上，看見他裸露在被子外麵的左手，上麵纏著厚厚的紗布，那厚厚的那部下麵藏著一條用刀切開的傷口。楚然是那種很害怕疼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勇氣才切開的。
“你感覺好些了嗎？”我開始和他聊天，心裏盤算著我該怎麼去勸他，我說，“我昨天來的時候你還在昏睡。”
他苦笑，難看死了的表情，“還好，隻是後悔沒死掉，有些遺憾。”那語氣裏，慢慢的惆悵和無望。
我生氣地看著他，訓斥說，“你怎麼能這麼想？楚然，你要是就那麼走了，你家裏人怎麼辦？”
楚然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純白的被子，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滿腹的心事，說不盡的憂愁。
“那個，林棠姐，你們聊著，我去給我哥哥買點吃的，他早上就沒吃。”楚楚拿了包說。
她這是故意留空間給我和楚然，要我們好好聊。
楚楚走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好好跟楚然聊，我微微點頭，讓她放心。
可是，我應該從哪裏說起呢？我們分開這麼久，很多話題都不知道怎麼聊，而且還要扯到他為什麼自殺這個問題上，還得勸他去戒毒所，這無疑是楚楚給我難題。
“你要不要吃蘋果？我給你削一個。”看見桌子上擺著的蘋果，我拿了一個在手裏掂著說，“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蘋果了。”
楚然淡淡地笑，點點頭，說，“好啊，好久沒吃你削的蘋果了。”
我拿著刀的手愣了愣，繼而淡定地削蘋果。
削完過後，我把蘋果遞給他，他卻要我分成兩半，我們倆一人一半。他是病人，我依他。
隻是，這樣的場景好像是從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吃蘋果都是一人一半。
楚然曾經說，綿綿，我們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但是，我們已經散了。
“楚然，雖然我們倆的關係應該算是仇人然後老死不相往來的，可是，我覺得我倆是可以做朋友的，你說呢？”咬著清脆的蘋果，那種清甜的味道鑽進口腔，我微笑著看楚然，試探性地說，“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他迎上我的目光，眼睛深邃的楚然目光更加深邃，他眼裏的情緒我有些不確定，但是，無論如何，我們倆都不會回到從前，朋友是比陌生人更好的選擇。
“林棠，謝謝你。”過了好一會兒，楚然才點點頭說，“我沒想到你還會跟我做朋友。”
“哎呀，楚然，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早就說了，我倆誰也不欠誰的，以後就從零開始，行了吧？”我說。
“好，從頭開始。”楚然淡淡地說。
我性格本就是很開朗的，既然還是朋友，就沒必要拐彎抹角的，聊了一會兒，我直截了當地問楚然為什麼要自殺。
他說，不想活了就去死，就這麼簡單。
他話說的輕鬆容易，我卻看見了他眼睛裏的躲閃。
“不對，楚然，你可不是這樣的人，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不是那種自暴自棄的人。”想到他吸毒的事兒，我咬了咬唇，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吸毒的？老實告訴我。”
“林棠，我今天不想說這個，可以不說嗎？”楚然臉色有些不好，我想病人的心情是需要照顧的，也就沒繼續逼問。給他點時間吧，他會願意傾訴的。
我說，“楚然，不管怎樣，我希望你想說話的時候找我，知道嗎？你都三十歲的人了，別這麼脆弱，振作起來，沒有過不去的坎。我認識的楚然可是在法庭上意氣風發的，不是這麼病怏怏的。”
楚然點點頭，然後，他看著我，像孩子一樣真誠地問我，“你可以經常過來看我嗎？”他眼神裏的期待，讓我不忍心拒絕。
我點點頭，“好，但是我想要你告訴我為什麼自殺，然後，我希望你病好了過後去戒毒所。”
這是條件，我經常過來看他的條件。
楚然說，“好，我會告訴你的，但是，你給我點時間，我今天實在是不想說。”
“你想跟我說話的時候給我發短信吧，我會看見的。”
不一會兒，楚楚就回來了，給楚然帶了吃的，許穎跟在楚楚後麵進來的。她看見我，有些疑惑，但還是禮貌地招呼，然後去慰問楚然。
我跟楚楚在走廊上聊天，她問我她哥哥有沒有說什麼，說她怎麼問楚然一個字也不說。
我說，你哥啥也沒說，但是他跟保證了，會說的，隻是需要點時間。
看著勞累的楚楚，我心疼著卻無力安慰，隻有緊緊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