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你的真正目標,就是我。”孟扶搖道,“你一開始對發羌王族動手,目的隻是為引回雅蘭珠,再由雅蘭珠引來我,你事先一定花了很多時間了解過我和我身邊的人,深知我們相互間的關係糾葛,知道我一定不會對雅蘭珠的事置身事外,所以用珠珠引來了我,是嗎?”
非煙笑:“對你這種人,肉體摧折是沒用的,我原先想殺你,後來覺得收服你更好,要想收服你,隻有從你最看重的信任和感情著手,才有可能撬動你心防,還有什麼比長孫無極和雅蘭珠更適合拿來對付你呢?一個代表你的感情,一個代表你的友情,所以,羅刹月夜,用巫術凝化出的長孫無極下手雅蘭珠的幻影,才會讓你追逐而去嘛。”
孟扶搖盯著她,又換個話題:“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覺得鏟除發羌宰相康啜的過程太輕鬆太奇異了——康啜其實就是你的棄子,你掌握著他的魂燈,卻隻控製著他不說出涉及她的秘密,其餘的殺害王後篡奪政權任由康啜泄露,目的就是為了讓珠珠掌權,再將所有線索全部指向燒當,引得珠珠對燒當用兵,你再誘敵深入,聯合早已暗中拿下的燒當,將發羌一舉擊潰。”
非煙微笑不語,半晌道:“康啜很可惜,你們呀,下手太狠。”
“康啜做你的手下才叫悲哀。”孟扶搖冷笑,“而你,想必在康啜掌握宮禁的那段日子裏,已經對發羌王宮做了改造,無形之中留下了羅刹月夜施展大法的契機,我們這一群,雖然武功都不錯,偏偏都對巫術不通,所有通巫術的都被你擄走,留下雅蘭珠這個也不通的,自然處處被動。”
非煙含笑不語,默認了。
孟扶搖看著她,笑意嫵媚,想著第一次遇見她時,居然還感覺她謙和真誠,頗有好感,真是看走了眼,這個女人布局深遠雙線陰謀,草蛇灰線伏延千裏,有耐心有手段,引誘發羌的同時猶自不忘要了她性命,巫術通神的同時還精擅心理,硬生生將自身無比強大身周還強人環繞的她整治得險些丟掉性命,確確實實是她縱橫五洲大陸以來遇見的最強女人。
要不是那一次她心貪,想著收服她,卻又低估了她的意誌力,她孟扶搖就真輸了。
裴瑗和她比起來隻有脆弱的驕傲,璿璣皇後和她比起來隻有放肆的戾氣,最富心機的鳳淨梵和她比起來,不過是善於偽裝的小聰明而已。
隻是,她似乎有合並三族的霸業野心,但是合並三族為什麼要對自己動手,她到底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卻是孟扶搖暫時還沒搞明白的事。
不過也不用搞明白了,殺了她一切幹淨。
孟扶搖微笑著,伸了個懶腰,道:“哎呀,說這麼多話好累,要不是為了讓我的寵們在你周圍下點東西,我用得著忍著惡心和你說這麼久?天知道你聲音有多難聽。”
“要不是為了做點事,我也不想和你說這麼久。”非煙淡淡道,“和我聲音不男不女比起來,你這個整天活得不男不女的,才叫惡心。”
孟扶搖偏頭看她,嗤笑,“你能搞什麼幺蛾子?論巫術,今天已經不是羅刹月夜,你已經動不了我,論武功——你差得遠。”
非煙隻是微笑著,緩緩伸出手。
她掌心,一顆牙齒像一顆珍珠般,滴溜溜滾動。
而她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冒出了一團青藍色的火焰。
孟扶搖怔了怔,臉色大變,回頭看戰北野,戰北野闃然一驚,立即去看自己腰間,那小小錦囊卻已不見。
“你還是來遲一步。”非煙笑得嫵媚,“我想要的,早已在手中,剛才不過是為了提煉我的真火而已。”
“我用最純粹的巫神之火,來伺候你的牙齒。”非煙笑,“這是我為你整整準備十年的頂級聖火,對於擁有強大死靈術的巫師來說,一顆曾經關聯於心的牙齒比起血肉指甲和頭發都更有效用,真正的殺人利器。”
她手中的火焰凝而不滅,內芯青藍,漸漸外圈暈染上一層詭異的紅,紅外麵又是一層黃,黃外麵翻出一層紫……層層分明,詭異妖豔。
戰北野怒吼一聲,撲過來。
卻已經來不及。
火焰一彈,瞬間落入牙齒之上,爆出的火花,卻是黑色的,粘膩的,像是泥潭裏的泥漿沼澤裏的腐水,散發出陰沉的死氣。
孟扶搖立即無聲無息倒下去。
像一隻木偶,一根斷草,一支被瞬間砍斷的蠟燭,無聲無息的倒下去。
戰北野回身撲過去,抱起孟扶搖,身後響起非煙非男非女的奇異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