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當頭,他頭腦一昏眼前一黑。
便是這眼前一黑之間。
非煙手指一彈。
她一直蜷縮著的指甲彈開,竟然長達數寸,尖端鋒利,猶如利刃。
那利刃一般的指甲,輕輕在戰北野腰間掠過。
山村小屋之外不遠處,滿地裏爬著亂七八糟絞絞纏纏的蠱蟲,霧氣蒸騰,到處都是斑斕的毒霧。
這毒霧沒打算毒倒孟扶搖,隻想將她留在陣中,留得一刻,改變的何止是數人生死?何止是今日戰機?何止是扶風三族結局?甚至有可能是天下大勢,五洲未來!
一身而係全局!一著而動天下!
孟扶搖停馬。
隻停一瞬。
隨即她大喝:“九尾!”
一團金球應聲滾出。
“天下之蠱,皆為你臣!”孟扶搖戟指,“滅不了,自己撞豆腐去!”
九尾嚶嚶一笑,跳上孟扶搖馬頭,一彎腰,做了個“您盡管走。”的姿勢。
孟扶搖立即放蹄直衝,也不管前麵是蛇還是蠍子,也不管那五彩斑斕的霧氣濃厚得像一塊厚毛毯。
九尾迎著霧氣穩穩立在馬頭,學元寶大人之泰坦尼克之姿陶醉的飛揚九尾,將近那條蠱帶之時,突然轉身,放屁。
香氣四溢。
彩霧破開。
唰一聲滿地蛇蟲潮水般滾滾後退。
前方再無阻攔。
隔著不遠處的大瀚軍,已經可以看得見那座用來談判的木屋。
一些悍勇的士兵趁著孟扶搖剛才那一頓,趕上來試圖將她攔住,長槍橫掃她的馬蹄,孟扶搖冷笑一聲,手一伸抓住一柄長槍,飛身而起,將那抓槍之人挑在半空,直直迎著那間屋子衝了過去。
她呼嘯著,槍挑塔爾士兵長空飛越,對麵大瀚軍看她破竹般一路前衝,生生將鐵桶似的塔爾士兵陣衝了個對穿,勇猛悍烈不下吾皇,早就熱血沸騰心癢手癢,要不是軍令在身不敢亂動,早衝過去陪著群毆,饒是如此看孟扶搖的眼光也如見神人,她飛過來,大軍如海水分浪,齊齊讓開道路。
有人抬頭看她的黑影如黑雲般飛過頭頂,心馳神往忍不住大呼:“來者何人?”
孟扶搖長嘯:“孟扶搖!”
哄然一聲萬軍震動——他們的大瀚孟王!
大瀚開國功臣唯一親王、十強之列名號九霄、陪陛下勇闖長瀚,助陛下素手翻覆天煞王朝的巔峰女子,更以女子之身滅一國皇族,登大宛帝位的孟扶搖!
她的故事早已成為大瀚軍民口中永久傳頌的史詩般的傳奇,那傳奇充滿忠誠、正義、熱血、激越,無上的智慧和武力,無上的勇敢和摯誠,所有人世間一切勵誌鼓舞的精神和意義所在。
初夏日光如熔金,將黑衣少年打扮的女子照耀得如同天神,她自萬軍頭頂槍挑敵軍飛越的衣角如鋼鐵,在風中獵獵寫下屬於絕世女子的輝煌傳說。
萬眾屏息仰首,看著長空飛鳳騰舞在天,一槍驚豔,直射目標!
“轟!”
孟扶搖頂著那士兵撞上屋子牆壁,巨力之下牆壁轟然倒塌,灰煙彌漫中孟扶搖撲入,大喝:“非煙!”
牆壁倒塌那一刻戰北野霍然回首。
牆壁倒塌那一刻非煙指甲一收。
牆壁倒塌那一刻孟扶搖閃電般掠進來,看見戰北野遠遠坐在非煙對麵一切如常,鬆了口氣,二話不說便是一掌。
非煙一張紙一般飄了起來,微笑道:“兩國交戰,不殺來使呢。”
戰北野聽得她說話,眉毛一挑怒色一現,卻又立即轉頭看孟扶搖。
他仔仔細細的看孟扶搖,看她又瘦了些的身形,看她明顯又上升了一層的武功,目光著重在她還有些微微淡紅的眼睛上停留。
看著那一片淡紅,他眼神一層層的黝黯下來,像是暴風雨之前的海麵,陰霾湧動,大亂將起。
孟扶搖卻隻用淡紅的眼神盯著非煙。
她將非煙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突然笑了笑,道:“神空聖女?果然神空,神經病的神,空虛的空。”
非煙不生氣,嫵媚的笑看她,道:“孟扶搖,你用你那紅眼病,看什麼都不可能正常的。”
“我不和你鬥嘴皮子。”孟扶搖大馬金刀的坐下來,也不急著打架了,蹺著二郎腿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到今天我也算基本理出來了,如今和你求證一下——聖女閣下,願意撥冗聆聽否?”
非煙含笑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