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歡欣鼓舞的商討如何分鳥,蹲在地下吵得不可開交,突然有一個人也客客氣氣加入進來,和他們蹲在一起,客客氣氣問:“我隻要那兩根最長的尾羽,成不成?”

眾人扭頭,見是一個陌生人,黑衣,黑巾蒙麵,背著個麻袋,露在黑巾外的眼睛流光溢彩。

這身打扮,擺明強盜!眾人霍地跳起,拉開降龍十八掌打狗棍法廬山升龍霸還我漂漂拳等諸般牛叉招式,大喝:“來者何人!竟然妄圖染指我‘上天入地七十八法不老神仙五洲第一幫”之戰利品!找死!”

來人還是客客氣氣笑著,伸出兩根手指,道:“真的,隻要兩根最長的尾羽,其餘的我沒興趣。”

“找打——”

於是便打了。

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打了。

八個術士以羊癲瘋發作之姿請神敲鑼舞鈴嗡嗡叮叮威逼上來,漫空裏飛舞著亂七八糟的怪鳥滿地裏爬著色澤鮮豔的蛇蟲蟻獸,那男子溫溫柔柔不動聲色笑意晏晏伸出一根手指。

一根手指。

半空虛虛一捺。

指尖忽綻大光明。

如平靜水麵突然暈開層層漣漪,自波心無限擴散,一層漾一層一層推一層,無休無止生生不休,那些黑暗陰邪的巫術,在這樣半透明的大光明裏如新雪遇上熾烈的陽光,立即無聲無息的瓦解崩塌。

術士們齊齊被定住,他們驅使的那些奇形古怪亂七八糟的蛇蟲們像遇見天敵,呼啦啦掉頭全部向自己的主人湧過去,術士們雖然驅使這些蠱,但是一旦蟲蠱反噬便是要命的活計,立時鬼哭狼嚎欲哭無淚的忙著應付倒戈的蠱們,哪裏還有工夫管那隻鳥。

那男子不急不忙的拎起那隻鳥,慢條斯理的塞進自己的麻袋裏,若有所憾的歎息道:“其實我真的隻打算要兩隻尾羽的……”

……太子搶劫小分隊,溫柔和煦,搶人無形。

有三個窮哈哈的武者,合夥湊錢買了工具捕捉異獸獜,這是一種像狗一般的動物,其爪如虎,身上有一層鱗甲,擅長跳躍騰撲,那一身鱗甲是極好的天然護身甲衣,刀槍不入,肉可以入藥,避多種疫病,骨頭燒成灰還是上好的扶乩卜算用具,是迷蹤山穀裏很稀少的異獸之一,捉這個東西需要價值昂貴的特殊架子,在獜撲過來的時候,用架子將其架住。

三個人合力,拚著被那東西撲了一身傷終於架住了它,剛剛舒一口氣,便見一個黑衣人背著個麻袋猶猶豫豫過來,黑巾蒙麵,露出的一雙眼睛幽瞳閃爍,如星火旋轉。

強盜打扮!小心!

三個窮武者全神戒備,那少年似乎想了想,霍然拔劍,劍光一閃星河倒掛,三個人都覺得鼻尖一涼,頭上的毛少了一大簇。

“你們看見了。”那人收劍,冷而誠懇的道,“我要殺你們很容易,所以你們走吧,這東西留下。”

三人麵麵相覷,什麼都不用說,這一劍就是證明,三個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方對手,可是這樣將當了褲子才搞來的寶貝讓出去,以後還怎麼活?

那少年已經去裝那個獜。

“壯士!”一個武者向前一撲,霍地抱住那少年的腿,仰頭大哭,“啊啊啊您不能搶我們的活命錢啊,我家八十歲老娘還指望這個賣了錢好備嫁妝再嫁,你拿走了她就嫁不出去她嫁不出去我就得養著她可我實在養不起我家一天三頓糠還要按人頭計分量啊……求求您行行好吧……”

“壯士!”另一個抱住少年的腰,“可憐我賣了褲子才買了這架子啊,架子錢還欠著,我老婆還在那押著,您不還我我老婆就要被賣進窯子陷入火坑啊啊啊啊啊……”

“壯士!”另一個牽住少年的衣角,眼淚連連指著自己破爛流丟的衣服,“可憐我爹買了全家的糧食才給我備齊可以穿出去的褲子啊,我三個妹妹大姑娘光身子蓋一床棉絮擠床上出不了門啊,你不還我我家爹和我三個妹妹就要光著屁股過冬了啊……”

壯士震驚了,壯士目光軟了,壯士唏噓了,壯士仰首向天長歎了,世上還有這麼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