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一聲石屑亂飛,大大小小的石塊四處飛迸,刹那間那醋缽大的拳頭便將堅硬的山壁轟出了一臂深的一個大洞,雷動接連幾拳,大洞越來越深,竟生生用肉掌在山壁上打出了一個山洞。
孟扶搖下半身動彈不得,揮手將石塊擋開,怒視雷動,罵:“穿山甲!”
雷動卻突然伸手抓起她,往洞裏一投,道:“嬌生慣養!睡去!”
過一會又把元寶大人空投進來。
孟扶搖哼一聲,抖抖濕衣,看老家夥頂天立地立於大雨傾盆電閃雷鳴金蛇狂舞之中,油亮的大腦袋閃閃的迎接著蒼穹之雷的洗禮,不禁十分憐憫的咕噥了一句。
“可憐的戰北野……”
休息了一陣,忽然看見前方突然人影一掠,孟扶搖透過雨幕探頭看去頓時眉頭一皺,長孫無極怎麼又回來了?
他腋下似乎夾著什麼物事,風一般的穿過雨幕,抬手一擲,將東西擲了過來。
孟扶搖接在手中,油衣,還有用油衣裹著的一個包袱,裏麵有一套女子牧民的幹淨衣服,衣服鞋襪都齊全,甚至……連內衣都有。
孟扶搖瞪著那草原女兒的束胸帶怔了半天,紅通通的窘了……
窘了半天才想起,他從哪裏搞來這一套衣服的?大雨之夜到底奔出了多少裏才尋到一戶人家?又或者,他剛才翻過了這座山,就為了給她找套幹淨衣服?
明知道到了她這個程度,確實淋淋雨已經問題不大,不過是不太舒服而已,然而還是半夜來去冒雨奔馳數十裏,隻為一套幹爽的衣。
有個人,不以她的強大而放鬆對她的嗬護,在他心底,哪怕她高飛在天雙翼淩雲,也永遠是他有責任去照顧的小姑娘。
孟扶搖捏著那套衣服,看著對麵,長孫無極含笑負手雨中,見她望過來自己也披了件油衣坐下來,但是他早已衣衫透濕,披不披已經無甚用處。孟扶搖悠悠歎口氣,想著金尊玉貴的太子自從陪著自己,從來便隻是吃苦,吃以他身份不該吃的那些苦——要露宿要野餐要淋雨要挨打要拚命狂追要半夜找衣服,要做天下每個男人追女仔都得做甚至還做不到的所有事兒……真是命苦。
雨幕茫茫,兩兩對望,一個含笑安慰,一個自責悲催,看起來甚是情意綿綿含情脈脈,雷動不爽了,將門板一般的身子往眼神路線交叉處一擋:“不許偷看!”
孟扶搖也不說話,打量他背影半晌,懶懶道:“老爺子,難怪你嫌我身材不夠勁,瞧您,屁股真大。”
門板飛速移開,老家夥再次敗北……
雨下了大半夜,到了天蒙蒙亮才止住,清晨石山上水珠滾動,空氣清爽可喜,長孫無極衣袂飄飄神清氣爽的遙遙打招呼:“早啊。”
孟扶搖仰慕的看著他,覺得世上就有那麼一種人,任何狼狽狀態下都能維持尊貴優雅的風範,淋一夜雨倒像泡一夜溫泉,不像她,明明山洞有避,也換了幹淨衣服,一夜過來還是皺成了一團抹布。
雷動鼻孔朝天哼一聲,便算是回答了長孫無極,再次一把拎起一人一鼠準備開路,元寶大人眼淚汪汪賴著不肯走——我餓!
孟扶搖很沒良心的一指雷動——和爺爺要去。
元寶大人奔去找爺爺,雷爺爺“唵?”的一聲,怒道:“昨天給你的餅子為什麼不吃?活該餓!”
孟扶搖雙手抱胸,涼涼望天:“此鼠曾經救過大瀚帝君的命,在大瀚時,每日供應折合白銀一百兩,是大瀚人人供奉的救命神鼠,不想今日竟然在大瀚帝君他師父手上慘遭餓飯之虐待,真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老頭聽到一半就開始從衣服裏掏東西,掏出個白白的有點像茯苓的果子,元寶大人一見就兩眼放光,奔過去搶了就跑,孟扶搖看得目光灼灼,用重新評估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大瀚帝君他師,覺得貌似這老家夥身上好東西挺多?反正不擄白不擄,擄了不能白擄,好歹得叫他貼賠點精神損失費,掏完他寶貝先。
等把老頭勒索幹淨,回頭勒索他徒弟去,孟扶搖咬著指頭,笑得賊忒兮兮。
第二天,背《女誡》、《女則》、《女訓》、《女子論語》等千百年來專用於賢德女子洗腦及批量製造之工具書。
“《女誡》七篇——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叔妹”。孟扶搖被雷動拎到一家帳篷裏,喝著牧民的油茶,抱著書大聲的讀,“晚寢早作,勿憚夙夜;執務和事,不辭劇易,專心正色,耳無淫聲,目不斜視……咿呀,好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