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慘案冤魂(2 / 2)

兩個月後,法院判處官司失敗,董凱及其公司均未承擔任何責任。而劉永民誓死用生命來捍衛的老房子,也在這個月被拆遷。王貴芳不止白發人送黑發人,冤死了壯年的兒子,到頭來更是被仇人趕盡殺絕,流落街頭。求告無門的劉永民一家,最後隻能在街上乞討求告,並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能有人為其伸張。

夏之寒本不知道這件事情,之所以會接下這個案子,是在年前受了匿名神秘人的委托。但資曆尚淺的她,麵對早已泯滅了天良的富商高官,和被權勢脅迫的平凡證人們,卻沒有足夠的信心。盡管她那麼想去幫助這家可憐的人。

車很快到了中級人民法院。夏之寒要找的,是法院負責這個案件調查取證的人員。

事情果然不那麼順利。那群人一聽她是為了這件案子來的,都避之不及,匆匆敷衍推脫幾句,便匆匆離去。無論她再怎麼厚著臉皮軟磨硬泡,他們都避而不見。沒有人再理她。

夏之寒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法庭的聽眾席上,眼前審判席上懸著的徽章橫幅威嚴肅穆,現在看來,那威嚴與正氣,真是諷刺至極。

她已不再憤怒,憤怒過後是更多的理智。想到那家人這半年來的境遇和現在的處境,她心中竟會微微地疼。這個社會讓她覺得可怕,這個社會的人讓她覺得可悲。官商勾結,狼狽為奸,草菅人命,黑白顛倒,嗬嗬,還能夠再做得更卑劣些嗎?泯滅了人性之後,人已不再是人,隻是金錢權力欲望的奴隸。

今天的一個劉永民算什麼,隻不過是他們腳下千千萬萬的犧牲品之一罷了。

高高的台階上,一個男人沿著階梯慢慢走到她身邊,站定。男人有一張年輕的麵孔,白淨斯文,高高瘦瘦的樣子,穿西裝很顯得修長。

他歎了口氣,雙手插進西裝褲袋。

“沒辦法的,這事,誰也沒辦法!”他搖著頭,眼睛望向審判席上那個莊嚴的位置。

“真的沒辦法嗎?”夏之寒沒動,聲音很輕。

男人轉過頭看她,語氣忽然變得有些緊張,“小寒姐,這事你不要管了。想管也管不了的,到時候還可能把自己也搭進去,陳檢那邊也不會讓你繼續做下去的!”

夏之寒身子一顫,緩緩回頭,眼中的光像把鋒利的刀,“李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李然忽而緘了口,匆忙將目光移開,不敢正對夏之寒淩厲的眼鋒。

夏之寒站起身來,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問道,“李然,你到底知道什麼,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作為一個法律工作者,我希望你至少不要包庇縱容。”

李然不安地環顧左右,手從西褲裏拿了出來,看得出來,他很緊張。望向夏之寒的眼裏,有掩飾不住的不安,幾次張嘴要說什麼,最後說出來的卻是,“小寒姐,不是我不願意說,是我說了就是害了你,裏麵的貓膩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牽涉的人也太多。你就聽我一句勸,不要再插手這事了!”

“好!”夏之寒果斷回了一句,她不再為難他,“你不說,那我就去問陳嘉華!”

說完,不等李然再說什麼,迅速轉身,拿起椅子上的案宗袋,一步步朝梯形台階上走去。

李然張著口,看著她的背影。燦爛的陽光從門洞中鋪下來,照在她身上,在她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竟帶了點決絕的壯麗。陽光在她邁動的腳步間,如影隨形。

這一刻,他似乎能感覺到,那副瘦弱的身軀裏,所蘊含的巨大力量。那是信念與正義構築起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