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寶物(2)(3 / 3)

“人又長得英俊,武功又好,而且人還不錯。”穗穗不好意思地一一描述著思徽的優點,“有很多丫鬟們都對他一見傾心呢。”

是麼?林旋心想,脫口問道,“那換作是你,你願意嫁給他嗎?”

穗穗被林旋嚇到了,立刻跪倒在地求饒,“奴婢不敢!”

“哎呀!我開玩笑的。”林旋立馬把她拉了起來,心想這丫頭恐怕也挺鍾意思徽的嘛。

穗穗見小姐沒有生氣,便鎮定了下來。林旋不願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拉著穗穗找了一大幫子丫鬟們玩起了常玩的遊戲。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很快便忘記了煩惱,歡快地笑著。

林泰哲站在遠處看著調皮的女兒,心情卻變得很沉重。如今輪回玉瓣算是落入思徽手中了,如果無雙真的有什麼陰謀,那恐怕這隻是一個開端而已。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比之幾天前更加不安,這幾天他總覺得有什麼人在暗地裏覬覦著他。

恐怕……又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林泰哲歎了口氣,不知道林旋能不能得到幸福。

是夜,思徽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一種輕微的窸窸窣窣聲從窗外傳了進來,思徽側耳傾聽了一會兒,這些聲音似乎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有什麼人,而且是大批量的人正在走動,並且刻意匿藏了自己的氣息,腳步聲很輕。若不是思徽的傍生道法可以模擬動物的聽覺,定然是覺察不到屋外的異樣。

隱隱感到殺氣從四麵八方湧了進來,思徽第一個想到的是林泰哲想要殺人滅口。這也是他一直保持著警惕的原因,他雖然不認為林泰哲是這種卑鄙小人,但還是不得不防備著。畢竟輪回玉瓣是林家世代守護的東西,如此輕易地就被林泰哲交給別人,思徽對此還是有點懷疑的。

思徽心裏盤算著如果林泰哲真的來陰的,他該怎麼應對。他藏好了懷裏的輪回玉瓣,摸起防身的小刀,全神戒備。

屋外的人卻遲遲沒有衝進來。思徽豎起耳朵傾聽,突然之間傳來了幾聲痛苦的慘叫聲,嘴巴似乎被人捂住了,慘叫聲又輕又短促,轉瞬即逝。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門縫裏傳了進來。

思徽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小心翼翼地把窗戶打開一條縫,一雙貓眼在月光下炯炯有神。他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活動的人影,但是地上似乎躺著幾個人,看裝束竟是林家的下人!

思徽立刻推開門衝了出去,四周果然沒有了人影,隻有倒在地上的幾個人還在微微抽搐。思徽走上前,翻過他們的身子,發現他們果然是林家下人,喉嚨被人一刀割開,鮮血直流,已經斷氣了。看刀法似乎是乘其不備時一擊必殺的,絲毫沒有受到抵抗,一定是高手所為,而且是幾人同時發動攻擊。

什麼人竟然夜襲林家!

院子裏早已沒了聲響,每天晚上就會定時巡邏的侍衛也失去了蹤影。思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林旋,心立刻提了起來。他急忙朝著她的屋子飛奔而去。一路上到處都是下人丫鬟們的屍體,都是被割破喉嚨立刻斃命,死相甚慘。半路上他還看到了全軍覆沒的林家衛隊,死相也十分統一,割喉斃命。看樣子夜晚出來活動的人都已經被秘密地殺光了,有幾間住著林家門徒的屋子已經有了動靜,有人已經察覺到了異樣,濃重的血腥味已經喚醒了那些習武之人。

思徽一直保持警惕,但一路上並沒有遭到狙擊。他知道這是因為他使用傍身道法隱匿了氣息的關係,恐怕這些黑夜中的殺手們還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他得趕快趕到林旋那裏去,要是這丫頭冒冒失失地衝出去肯定會立刻被定為狙擊的對象!不過,以她的水準來看,她應該還沒有察覺到屋外的異樣,要是呆在在屋內應該還是安全的。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林旋屋子方向的那一片廂房全都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糟了!思徽提氣,加快了腳步。

當他趕至林旋閨房時,火勢已經蔓延開來。院子裏並沒有見到林旋的身影,他急忙衝進林旋的閨房,濃烈的黑煙嗆得他咳嗽了起來。他頂著熊熊大火,摸索到了床邊。

沒有人影!她去了哪裏?思徽在她房裏掃視了一圈,總算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正在瑟瑟發抖的林旋。他走近她,發現她懷裏正緊緊抱著一個人。

思徽看了看她,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懷裏的人早已沒有了生命,喉嚨口噴出的鮮血抹了她一身。

他蹲下來,林旋一看到思徽,眼淚就流了下來,語無倫次地說道,“穗穗她……救救她吧!她是為了救我才會被……她冒著危險前來救我,就被割了喉嚨!求求你救救她吧……”

思徽深吸了一口氣,悲哀地看著驚慌失措的林旋。他把穗穗的屍體從她懷裏拉了出來,恭敬地放到一邊,然後把瑟瑟發抖的林旋拉了起來,緊緊抱在懷裏。

“跟我走,房子要塌了。”

“不行!我不能把穗穗留在這裏!”林旋掙紮著想要再去抱起穗穗的屍體,被思徽重重拉回了懷抱。

他加重了口氣命令道,“快跟我走!她是為了救你才會失去性命的!你若是也在這裏丟了性命,那她的死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林旋呆呆地望著他,思徽不再多說什麼,抓著林旋就往失火的房門外衝。火舌舔著他們的身體,思徽把林旋護在懷中,猛地一跳衝出門外。剛衝出門外,就看到胡媽跌跌撞撞地朝著這邊衝了過來,顯然是發現了危險,第一時間衝過來確定林旋的安危,口中不斷叫著,“小姐!著火了!快逃啊!快來人救火啊!”

林旋看到胡媽衝了過來,哭喊著跑向胡媽。思徽攔不住她,隻好緊跟在她身邊。他們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突然一隻詭異的黑手握著鋒利的匕首勾上了胡媽的脖子。不出一秒的時間,刀鋒一劃,胡媽喉嚨口發出咯咯的一聲,鮮血直噴在林旋身上。

嚇壞了的林旋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衝了上去抱住奄奄一息的胡媽,顫抖的手死死按住胡媽脖子上的傷口,似乎想要幫她止住流血。

胡媽喉嚨被割破,瀕死之際還用她那破相的聲音呢喃道,“小姐……快逃……”

接著她身子開始痙攣,林旋緊緊抱住胡媽逐漸癱軟的身體,放聲大哭起來。

思徽看得真切,擊殺胡媽的那個詭秘黑影竟然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他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黑影既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下手。他似乎聽到地底下黑影遊走的聲音。

此刻林旋毫無防禦力,隻是一個勁地抱住已死的胡媽放聲大哭。思徽一個箭步衝到林旋身邊,一下把她提了起來,她掙紮著想要回到胡媽身邊。這時思徽感到背後一股涼風吹過,接著眼角餘光便瞄到一直黑手迅速掠上了他的右肩。他猛地丟下林旋,左手閃電般出手格擋住了鋒利的匕首,右手同時運起擬鷹爪,直刺黑影的腹部。

思徽的手穿透了黑影的腹部,卻沒有沾染上一滴血液。黑影隻是瑟縮了一下,立刻隱回地下。

看著這如鬼魅般的黑影,思徽十分震驚。他的那一招擬鷹爪是用上了殺手的,明明刺穿了黑影的腹部,感覺卻隻是像捅破一塊布頭似的。而且看黑影隱入地下的樣子,那絕不是活人能過做到的!地麵是實打實的泥土,有沒有任何地洞,一個活人的軀體怎麼可能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他閃神的一刹那,林旋背後的地麵泛起一團黑色的影子。尖利的匕首被舉了起來,對著林旋就狠狠劈下。思徽反應急速,衝至林旋身邊,舉起手刀猛地劈斷了黑影的右臂。它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再一次隱入地下。

思徽迅速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和黑影斷落的手臂。匕首是實物,但那隻手臂卻化為一團黑色的霧氣消散在夜色中。

看樣子隻有匕首才是威脅,那些人影似乎隻是一種法術造出來的幻象。明白了這一點後思徽稍微安心點了。他扶起癱倒在地的林旋,她的神智還算清醒,但身體早已無法動彈了。接連地麵對親近之人慘不忍睹的死亡,她一定害怕極了。思徽抱著她迅速朝著竹林的大門奔去。

現在整個林家到處都是殺手,或許逃入瑛晝城才比較安全。林旋任由思徽抱著,呆呆地看著地上東倒西歪的林家人的屍體。四周傳來一片打鬥聲,林家還活著的那些門人弟子們已經展開著反抗。

猛地天空上傳來一陣激烈的刀劍交鋒聲,思徽抬頭看到天上兩個身影正在夜空中互相追逐著。

懷裏的林旋猛地一震,焦急地大喚道,“爹爹!”

思徽認出了其中一個正是提握著玉吟劍的林泰哲,他的長發在空中飛舞,如天神般懸浮在半空中,手中的玉吟劍在月光下泛出冷冷寒光。思徽震驚極了,沒想到林泰哲竟然修煉到了可以在半空中定住身形的境界,恐怕那天和他比武時仍舊有所保留!不甘與崇敬兩股情緒同時在心頭泛起,那天若不是自己仗著詭異的餓鬼道法,將會敗得很慘。

林泰哲正和一個銀發男子糾纏著,那男子也身浮半空中,可見實力不容小覷。兩人勢均力敵,本事不相伯仲,追追打打地在空中快速竄來竄去。林旋不顧思徽的反對,硬是要追逐著林泰哲的身影,擔憂地望著空中激烈戰鬥中的爹爹。

林泰哲一眼瞥見下方緊緊尾隨而來的林旋,焦急地大喊,“旋兒你不要過來!戰公子,快把她帶走。”

“不要!我要和爹爹在一起!爹爹……胡媽她,穗穗她,她們都死了!”林旋哭喊著朝前奔了幾步。

思徽立刻上前抱住林旋,不顧林旋拳打腳踢地反抗,打算強行把她帶離戰鬥現場。

林旋氣急,張開小嘴狠狠咬了思徽的手。

鮮血流進她的嘴裏,思徽吃痛,但仍舊沒有放手。林旋眼淚汪汪地看著思徽,急叫道,“你放開我!我要去救爹爹!”

“你去了能做什麼!”思徽對著不懂事的丫頭大聲吼道,“那麼多人為了救你而犧牲,你應該掂掂自己的分量!像你這麼無理取鬧,隻會害了你爹!”

林旋聽了思徽的話以後,想起了先前慘死的胡媽和穗穗,眼淚再一次決堤。就在這時,天上一陣激烈的交鋒,林泰哲輕呼一聲,銀發男子的短劍刺穿了他的左肩,鮮血從高空灑了下來。銀發男子見一擊得逞,向上挑著劍刃想要把林泰哲的左臂割斷。林泰哲立刻卯足力氣往後一退,銀發男子的利劍被抽了出來,又是一片血水噴濺而出。

林泰哲退到遠處,口中喘著粗氣。銀發男子的劍法十分詭異,那柄短劍像是會移形換位,前一秒還在他左手,下一秒就會瞬間移至他的右手。劍刃會從四麵八方刺來,轉換迅速,防不勝防。就算是江湖經驗老道的林泰哲也無法看都其中的機關。

林旋看到上空爹爹受了傷,猛地停止了吵鬧,眼裏滿是擔憂。這時林泰哲和銀發男子又一次交鋒,銀發男子衝向林泰哲左側,短劍支取其腹部。林泰哲知道這一劍隻是幌子,那柄短劍會突然間從他的另一隻手上出現,所以他在格擋他的左手時,也沒有疏忽他的右手。果然,短劍消失了!他立刻反應過來,準備擋住銀發男子另一隻手的攻擊,眼角餘光一瞥,短劍竟然不在他右手上!

緊接著他感到背後猛地一陣刺痛,後背被拉開一道長長的口子。消失的短劍竟然憑空出現在他的背後!林泰哲整個人往前一衝,背後刺骨地疼痛讓他再也定不住身形。他一躍降落在了附近的屋頂上。

骨頭都被割斷了,幸好沒有傷到脊椎。林泰哲緩了一口氣,痛苦使得他彎下腰去。

“爹爹——”下方的林旋見林泰哲再一次受傷,而且是後背被人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驚叫著。

再這樣下去爹爹會有危險的!林旋整個人瑟瑟發抖,穗穗和胡媽已經死了,她不能再失去爹爹。一旁的思徽關注著上方的鬥爭,眼神犀利地仔細觀察著銀發男子的劍法。太詭異了,短劍怎麼會突然消失,又憑空出現?難道是什麼術法?或者說……短劍本身就是他凝結而成的?

無上教的武功也可以靠著自己的真氣凝結出武器,但是卻不能像銀發男子的短劍一般如此隨意地變化位置。這似乎是一種更加高深的術法,這次林泰哲危險了。思徽考慮著要不要上去幫忙。私心告訴他,如果林泰哲死了的話,就沒有人會威脅到輪回玉瓣和他的師父。但是……他轉頭看了看驚恐的林旋,心裏猶豫不決。

看情形再說吧。

此時銀發男子提著短劍再一次逼近了林泰哲,看他的氣勢像是不殺了他決不罷休的樣子。林泰哲此刻身受重傷,連短暫的空中懸浮都無法維持,恐怕危在旦夕。林旋心裏焦急萬分,卻又不知所措。

一定要救爹爹!一定要救他!林旋心裏一急,體內的真氣竟然自行運轉起來,周身猛地爆發出一層朦朧的白光。思徽正關注著頭頂上的戰鬥,身邊冷不丁地冒起一片白光,著實嚇了他一跳。他轉過身看到林旋竟然出奇的鎮定,她的胸前霧氣彌漫,突然之間一張白色長弓出現在她眼前。林旋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停止了顫抖,閃電般出手抓著懸浮在她胸前的白色長弓。

竟然凝氣成弓!思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個丫頭怎麼會無上教的秘法?

林旋舉目望天,揮動左手,手掌處白光一閃,一支晶瑩剔透的白色羽箭凝結而出。她深吸一口氣,一把握緊手中的羽箭,對著上方銀發男子的方向舉起了弓箭。

這一刹那林旋顯得出奇的鎮靜,整個人散發出無比強大的光芒。她搭上羽箭,拉滿弓,如貓般機靈的大眼睛緊緊盯住正要對著林泰哲發起進攻的銀發男子,微微地眯起了雙眼。

銀發男子在空中如鬼魅般直撲向林泰哲,就在他舉刀將要下手的那一瞬間,下方突然橫空飛來一支雪白的羽箭,呼嘯著割破空氣直刺他胸膛而來。他迅速地閃身,羽箭速度太快,他沒有躲過,射中了他的肩膀,一陣刺痛。銀發男子低頭,看到了手握白色長弓的林旋,突然間放棄了攻擊林泰哲,竟直直向著林旋這邊衝來。

林旋方才凝聚了全身力量射出那一箭,此刻已是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難以動彈,腦袋昏昏沉沉地即將暈倒。眼看著銀發男子就要衝至麵前,林旋艱難地抬了抬手,隻見到那銀發男子臉上帶著的詭異麵具在眼前晃動。麵具上布滿了螺旋紋,銀發男子特意晃動著腦袋,林旋隻覺得腦袋一陣迷糊,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歪倒在地。

暈倒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是思徽的背影。

見銀發男子衝向了林旋,思徽立刻擋到了她麵前。他撿起林旋掉落在地的長弓,緊接著一箭又射向銀發男子。思徽這一箭正中男子先前被林旋射中的地方,他低聲輕呼,抬手剛想拔掉兩支重疊在一起的羽箭,隻聽得噗哧一聲,兩支箭竟然生生爆裂了。男子受傷的肩膀被炸爛了,他痛呼一聲,盤旋著回到了高空。

思徽也大吃一驚,他沒想到林旋的箭竟然有這種威力,應該是引爆了注入箭體內的精純真氣才會有如此效用。他讚許地看了眼昏倒在一邊的林旋,心想不愧是林泰哲的女兒,多少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銀發男子受了傷,狂躁地飛到了天上,冷冷地俯視著思徽他們。這時身受重傷的林泰哲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跳至他們身邊。

“快帶著旋兒離開這裏。”林泰哲一邊警惕著銀發男子的動向,一邊低聲囑咐道。

思徽點了點頭,立刻抱起昏倒在一邊的林旋。

林泰哲看到鬼魅般穿梭在竹林的一群群黑影,聽著各處傳來的慘叫聲和戰鬥聲,突然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看樣子我錯怪你師父了……我林家將要重複戰家的命運了……你快快帶著旋兒離開,請你……照顧好她。”

“……我會的。”思徽看著林泰哲堅定的眼神,知道他已下定決心要與林家共存亡,這是一家之主理應堅持的信念,思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林泰哲的請求。

林泰哲最後看了一眼女兒的臉龐,眼神悲涼,他歎了口氣道,“請你記住答應我的事……就算你今後打算反悔與旋兒的婚約,我也不會怪你……但是既然輪回玉瓣在你手中,你就有守護它的義務,以後無論發生什麼,請你第一時間為了天下蒼生挺身而出。旋兒的話……就請你把她送到南宮家去,他們會照顧她的……”

“……”思徽沉思了一下,“我會護送她安全到達南宮家的。”

“是麼?丫頭恐怕要失望了……”林泰哲最後一次寵溺地拍拍林旋的腦袋,眼裏閃現決絕的光芒,“快走吧。”

思徽不再磨蹭,立刻小心地把林旋護在胸前,飛身在宅邸中穿梭。

身後,銀發男子發出一陣尖利的叫聲,冷笑道,“林泰哲,你以為他們逃得掉麼?”

林泰哲抬頭看著他,“我將豁出性命與你一戰,保衛他們的安全!”

“哈哈哈哈哈,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銀發男子在虛空中連蹬幾腳,冷冷望著下方備戰的林泰哲和快速離去的思徽,發出一串邪惡的長笑。

他突然舉起了右手,直指蒼天,冷喝道,“大輪回之術,繭火滅!”

一團紅色的霧氣瞬間從他的指尖蔓延開來,想春蠶吐出的絲般,不出幾秒就把整個竹林包圍的密密實實,結成了一個虛幻的紅色巨繭。林泰哲心裏一驚,銀發男子竟然使出了早已失傳的大輪回之術!

必須在他動手前阻止他!林泰哲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提住一口氣直衝半空。但為時已晚,紅色的霧氣散發著濃重焦油的味道,隻要一點火星就會引起劇烈的爆炸,銀發男子邪惡地笑著往上一竄,衝出了霧氣的包圍圈,然後右手燃起一團火焰,向著林泰哲甩來。

爆炸聲轟天動地,迅速綿延到了竹林的各個角落。思徽此刻抱著林旋飛奔,突然一股紅色的霧氣瞬間包裹住了他們。霧氣帶著濃烈的焦油味,每吸一口氣鼻腔就感到火辣辣地燒疼。此刻他們離大門隻剩幾步之遙,身後一連串的爆炸聲夾雜著痛苦的慘叫尾隨他們而來。如果被霧氣中迅速傳遞而來的火花追上必死無疑,思徽加快了腳步。

隻差一點點了!但背後的爆炸也緊貼了上來。他一狠心,用力地先把林旋拋了出去,然後憑借著自己驚人的爆發力竄出了紅霧的包圍。

背後傳出一股血肉燒焦的味道,他感到整個背部火辣辣的疼。不過詭異的是,爆炸隻在濃霧包圍的範圍內產生,一點也沒有蔓延到外麵來。否則此刻的思徽早已被炸得粉身碎骨,絕不是傷著後背那麼簡單。

此刻的竹林早已變成一片火海,濃烈的血肉焦味在月光下飄散開來。沒來得及逃出來的人恐怕已經被炸成了肉泥,血肉之軀麵對這種全方位的爆炸,縱使有著通天的本領也難逃一死,武功蓋世的林泰哲一定也和普通人一樣,化為一灘血泥了吧。

由於被思徽拋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身子劇烈的疼痛喚醒了林旋。她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是自己昔日充滿回憶的家園正在被一片火海吞噬,耳邊回蕩的都是熟人的痛苦嚎叫,她哭喊著想要衝進去,但卻被思徽一把拉住。

漆黑的夜被林家點燃的火光照得通亮,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林旋悲痛地哭喊著。思徽不顧背後的傷痛,一直死死抱住激動的林旋,阻止她衝進火海。

哭了整整一晚,林旋哭得累了,昏昏沉沉睡去。伴隨著黎明的陽光,瘋狂肆虐竹林的大火漸漸滅了。原本豪華的宅邸變成了一片廢墟,活生生的人被燒得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思徽低頭看著懷裏的林旋,心情異常沉重。

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呢。

直到天色大亮都沒有再看到銀發男子的身影,熬了整整一夜的思徽這才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些殺手們已經對他們這兩個小角色失去了興趣,幸虧銀發男子沒有趁機要殺人滅口,否則以自己的實力恐怕是難以抵擋。

天朝大陸果然人才濟濟啊……思徽一邊感歎著一邊簡單地處理背後被灼傷的傷口,傷口處的血液已經凝固了,他撕下身上剩餘的衣服把整個後背緊緊包紮起來。

做完這些,他起身走到林旋身邊。她還在昏睡,眉頭微蹙,似乎陷入了噩夢之中。思徽看她滿身的血汙,便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隻是受了點輕微的擦傷而已,身上幹涸的血跡都是別人濺上去的。

他推推仍舊昏睡著的林旋,打算把她喚醒。

林旋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同樣一身血汙的思徽,隔了好久才猛地反應過來,嘴裏大喚著爹爹直衝向早已化為一片廢墟的竹林。

思徽斷定此刻沒有什麼危險,也就沒有攔住她,隻是緊緊尾隨著跌跌撞撞的林旋回到了林家。

雕欄玉砌已化為一片焦炭,林旋推開坍塌的焦木艱難地前進。思徽知道她是想回到昨天的那個院子去找林泰哲。

怎麼可能找得到呢……思徽歎了一口氣,幫著林旋清理道路,很快兩人就到了昨晚爆炸的正中央。

這裏一塊地方是損毀最嚴重的,靠近的幾間屋子都被炸飛了,連地麵也被炸出了一個低凹的大坑。林旋在散亂的瓦礫堆裏拚命翻找著,生怕自己的爹爹被壓在下麵。思徽知道這是無濟於事,昨天那銀發男子盯著狂轟濫炸的就是林泰哲,恐怕他的身子早已被炸成血沫,屍骨都難以找到。

翻找著的林旋突然啊地一聲尖叫,思徽快速走到她身邊,隻見她纖細的手指被利刃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林旋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仍舊瘋狂地翻著瓦礫堆,最後被她挖出一柄長劍的碎片。

碧色的劍刃在陽光下泛出寒光,思徽認出這正是林泰哲的那柄玉吟古劍,昨晚激烈的爆炸中,這柄傳承多年的利劍也難以幸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思徽歎息著搖了搖頭。

林旋看著爹爹的這柄斷劍,猛地放聲大哭起來。她不顧斷劍鋒利的劍刃,把它緊緊握在手裏,鮮血直流。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原本熱鬧的竹林就這樣一夜之間化為廢墟,原本每天陪伴著她的人就這樣變得屍骨無存,就連自己最重要的爹爹,如此強大的一個人也被殺了!林家不是很安全嗎?爹爹不是很強麼?為什麼如此輕易的就被人屠殺得幹幹淨淨,為什麼會有人做出這麼狠毒的事情!

思徽上前一把奪過林旋手裏的斷劍,把瘋了般哭喊的女孩抱進懷裏。他知道這一切對於她來說太過難以承受了,而且麵對悲痛欲絕的女孩他顯得有點束手無策。他隻能抱著她,借以給她一點安慰。

林旋哭著哭著停了下來,把腦袋埋在思徽懷裏,感受著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溫暖胸膛。

思徽見她平靜了下來,便鬆開了她,安慰道,“好了,別哭了。”

“你說……誰會這樣惡毒……要這麼屠殺林家……”林旋停止了大哭,但淚水卻仍舊一個勁地流淌著。

思徽搖搖頭,“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我要報仇!”原本柔弱的女孩眼中突然閃現出了陰冷憎恨的光芒,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說道,“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思徽沉思著,與其讓她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失去了生存的信念,還不如讓複仇的火焰激勵著她活下去。但是看到林旋如貓般靈動的眼睛裏一閃而過的陰毒目光,思徽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能讓仇恨毀了她。

他托起她被血汙和淚水弄花的臉龐,“你的小丫鬟、奶媽,還有你爹救你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不是讓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林旋推開思徽,後退一步激烈地叫道,“可我不能原諒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狠毒!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奪去了我的一切!幾年前他們毀了戰家,現在又毀了林家!如果不除掉他們,整個武林正道都麵臨著危險!”

“你以為你能做什麼?”思徽突然冷冷反駁她,“他們強大到可以一夜之間幹掉整個林家和戰家,你覺得就算你找到他們又能怎麼樣?他們如果想殺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憑你的實力還想和他們對抗,不要不自量力了!”

“我……不要你管!”被思徽反駁得一時語塞,林旋耍賴般地撒腿就跑。

思徽沒有追上去,現在這種時候還是讓她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比較好,況且現在整個竹林都已經毀成這樣了,應該沒有危險。他轉身朝著瑛晝城的方向走去。

思徽回到瑛晝城裏,一身的血汙嚇得路人連連後退。昨晚竹林突如其來的大火早就已經引起了城裏百姓沸沸揚揚的種種猜測,現在又看到滿身是血的思徽,一群人圍繞著他交頭接耳地私下議論著。戰機沒有理會路人投來的懷疑目光,迅速地去到城裏的衣坊,先是買了兩套幹淨的衣服,換上後又去買了點藥品和食物,風風火火地趕回了竹林。

終究是有點放心不下她,思徽一秒也沒有耽擱,但當他帶著幹淨的衣服和食物回到那裏時卻一時找不到林旋的身影。他猛地一驚,迅捷地穿梭在麵目全非的院子裏尋找林旋,最終在林家的一座池塘邊找到了她。

一看到她,思徽就深吸了一口氣。池塘後麵堆起了一個大土包,前麵插著一根燒毀的不是很嚴重的黑色斷木,斷木上被人生生剮出了幾個大字,“林家眾人之墓”。

一旁的林旋正呆呆望著這座新砌起來的土堆,眼神悲涼。發現了站在旁邊的思徽,林旋轉過身來落寞地笑笑,“你說得對,我什麼都做不了。”

思徽放下衣物,走到她身邊,托起她沾滿血汙和泥土的小手,指甲已經裂開了,手皮也被磨破了,鮮血直流。

林旋看了一眼自己慘不忍睹的雙手,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繼續淡淡地說道,“林家下人丫鬟共有一百零七個,門人弟子貳佰三十三個,加起來一共三百多人,連一副完整的骨骸都找不到。我把我找到的所有屍骨全都埋在了這裏,這麼點小事就搞得如此狼狽,我還有什麼本事去報仇……而且在這麼多骨頭裏麵,我連爹爹的都分辨不出來……隻好把他們都埋在了一起……你看,背山麵水,風水還是不錯的,他們都能得到解脫吧?”

她的嘴角帶著落寞的笑,淚水卻止不住地流下來。

思徽的心猛地感到緊緊揪緊,他幫她擦掉眼淚,小心翼翼地擦去她手指傷口上黏著的泥土,勸慰道,“你不要哭了,先清洗一下,換好衣服,我們進城去。”

林旋乖乖聽話,用池塘的水洗漱了一下,換上思徽帶回來的幹淨衣物。一切辦妥以後,她把思徽帶回來的吃的東西放在土包前當做祭品,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思徽也上前磕了頭,看著林家眾人的墓碑,他暗暗發誓。這個仇他是一定會報的,林家和戰家的仇人是同一個,他絕不會饒過那群惡人!

一切做完,兩人朝著瑛晝城方向走去。

回到城裏,他們先是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休養了幾天。思徽找了個適當的時刻,跟林旋提起了去往南宮家的打算。從那一天起林旋好像突然之間長大了,變得沉靜穩重,也沉默寡言,再也不似先前那個活潑調皮的小丫頭了。

她順從地點了點頭,對於思徽表明了不願繼續履行婚約的態度,她並沒有表示異議。這卻讓思徽一時間難以接受,雖然早在先前兩人就已做好了約定,但林旋這麼不喜不怒的逆來順受卻讓思徽有點失望。

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次日就起程,去往南宮家所在的清風鎮。

清風鎮位於瑛晝城以東,其間相隔了一座南北走向的隱山。隱山綿延數百公裏,其間多瘴氣、毒蟲和猛獸。這時他們出現了兩難的選擇,如果選擇翻越隱山,必將是危險萬分,可是如果選擇繞道而行,又太過浪費時間了。現在那群黑衣人雖然沒有再來襲擊他們,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早一日到達南宮家才少一分危機。兩人難以抉擇,因此思徽帶著林旋來到了隱山腳下的一座小鎮暫住了下來。

跋涉了整整一天,林旋體力不支,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長途跋涉,細膩的小腳磨出了好幾個水泡。雖然帶著林旋趕路,速度慢了不少,也添了很多麻煩,但思徽並沒有什麼怨言。一來是因為他曾答應過林泰哲要護送林旋前往南宮家,二來他也正好可以借此作為掩護,混進南宮家,這樣更有利於他奪取南宮家掌管的輪回玉瓣。

雖然已是精疲力竭,但思徽在夜間還是時刻保持著警惕。林旋就住在他隔壁,思徽一直留心著她房裏的動靜。銀發男子一行人雖然暫且放過了他們一馬,但說不定會心血來潮繼續狙擊他們。畢竟林旋是林家的最後血脈,當初戰家被滅時身處靈山的思徽也曾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攻擊,要不是師父當年及時趕到,恐怕他早已丟了性命。

思徽躺在床上,一直用來護身的短刀就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放鬆了身子,淺淺的陷入睡眠。黑夜裏十分安靜,任何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思徽的耳朵。

隔壁的房間突然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開門聲,像是怕被別人發現似的。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走出了房門。

思徽豎起耳朵聆聽著,腳步聲往他這邊來了。輕輕的呼吸聲在他門邊響起。思徽不動聲色地躺在床上,佯裝睡著。

接著門被打開了,一個嬌小的人影悄悄走進了他的房間。來人觀察了一下,發現思徽沒有反應,似乎是睡著了,她緩緩走到了他的床邊。

思徽認出來人就是林旋,便繼續佯裝睡覺,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一陣歎息聲傳來,林旋隻是靜靜地立在思徽旁邊,凝視著他的睡臉。眼前熟睡的男子發出平穩而幸福的呼吸聲,他一定是累壞了,睡得那麼沉。林旋眼裏閃現愧疚的光芒,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臉龐,如此英俊有為的年輕人,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他,害得他受了好多傷,自己還要對他發脾氣,他卻一點怨言都沒有。

“謝謝你一直以來這麼照顧我,”晶瑩的淚水滑落她的臉龐,她小聲喃喃道,“我不該再任性了,我……我會乖乖的到南宮家去的,你不用擔心……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該拖累你的……”

林旋冰冷的指尖輕點著思徽的臉龐,一時間他有些驚慌失措,現在如果猛地睜開眼睛,林旋一定會尷尬得無地自容。但是聽她的口氣,她像是打算自己偷偷離開,思徽本想開口勸阻,但礙於維護林旋的麵子,他還是忍住了。

由於思徽被林旋弄得一陣分心,所以他並沒有察覺到林旋身後緩緩浮現出的黑影。等到林旋察覺到背後的異樣時,黑影已經舉著刀一刀揮了下來。她為了閃避攻擊,向前一躲正好撲倒在思徽身上。

思徽立刻警覺地坐了起來,把林旋拉到床上,自己擋在她的前麵。黑影見一擊不成,揮著刀再一次砍來。思徽舉起自己的護身短刀對著黑影的頭顱就用力一擲,短刀直穿黑衣頭顱而過,卻沒有流血。趁著黑影一晃神的時候,思徽立刻衝了上去,一腳踹在黑影腹部,感覺像是踩進了棉絮。接著他閃電般出手抓住了黑影握刀的右手,用力一扭,把他手裏的短刀奪了過來。

黑影失去了武器,迅速地隱入了地麵。果然和昨晚是同一撥人,思徽立刻撿起他擲出的短刀,拉起躲在角落裏的林旋,交給她一把短刀防身,兩人一起衝出房外。房間裏太過狹窄,黑影可以悄無聲息地穿牆而過,躲在房間裏隻有阻礙了視角,防不勝防。

一衝進客棧的院子裏,兩人就被突然從地下竄出來的一群黑影包圍住了。四麵都被堵截,兩人背貼著背,警惕地打量著黑影的包圍圈。

奇怪的是這群殺手們卻沒有立刻撲上來,仿佛在等待著頭領發號施令一般。

白光一閃,一個身影從空中躍了下來,站到他們麵前。一頭銀色長發在月光下泛出寒光,臉上布滿螺旋紋的詭異麵具。

銀發男子看著機警的思徽,突然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還不想對你下手。”

思徽把激動地想要衝上去的林旋擋在身後,冷冷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想怎麼樣?”

“吾乃辰博,隻是想和你談個條件而已。”

“你毀我林家,還妄想談什麼條件!”林旋被思徽擋在身後,眼看仇人就在眼前,卻無法衝上去刺殺辰博,心裏一陣焦急。

辰博搖搖頭,笑道,“小丫頭,我不是在和你談條件。”

思徽緊盯著辰博,冷冷問道,“什麼條件?”

“隻要你把輪回玉瓣和這個丫頭交給我,我就絕不再對你發起攻擊。”

“不行。”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我辰博一揮雙手就可滅了天下第一家,和我作對,你還嫩了點。”辰博挑釁地看著思徽說道。

思徽毫不退讓,“我與林泰哲有約在先,要保衛她的安全。況且他已經輪回玉瓣交給了我,我不會輕易地把它交給別人。”

“放心好了,”辰博哈哈一笑,“我不會傷害這丫頭的,而且還會好吃好喝供著她。輪回玉瓣也是我的囊中之物,無雙那丫頭沒資格用它。你還是乖乖交給我,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思徽心裏一震,看樣子這個自稱為辰博的男人對他的底細了如指掌,恐怕自己的本事也早已被他打探清楚。思徽暗地裏運轉起體內的至尊無上心法,隨時準備招架辰博的攻擊。

辰博和林泰哲戰鬥時思徽就已經仔細研究過他的武功路數,神出鬼沒難以捉摸,不過倒也不是無跡可尋。思徽細心地觀測後最終發現他手裏的短劍竟是由他的血脈凝結而成,猶如他的親子一般可以被他隨意打散或重聚。散開的血霧在黑夜裏當然看不清楚,如果是白天就沒有這種詭異的效果了。多虧了思徽有傍生道法,可以模擬動物的熱視覺,既然短劍是由辰博體內的鮮血凝聚而成,要與本體有聯係,必定要帶著本體的溫度。這就完全逃不過思徽的眼睛,因此對上他詭異的短劍,思徽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他那詭異的法術……那就全然無法防禦了。思徽皺起了眉,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辰博見思徽不肯接受自己開出的條件,陰冷地怪笑一聲。他好言相勸,對方卻如此不識抬舉,立刻惹得他煩躁起來。他向後退了幾步,一聲令下,圍成一圈的黑影立刻如鬼魅般圍了上來。

“不要離開我身邊。”思徽對林旋囑咐道。

林旋雖然點點頭,但她此刻眼睛裏隻有辰博的身影。剛才她還感到複仇無門,沒想到殺父仇人這麼快就主動尋上來了,她目光死死盯著辰博,心裏仇恨的火焰突然竄了起來。

殺了他!

此時黑影已經衝了上來,思徽一邊護著林旋,一邊想要衝出重圍。但黑影的攻擊從四麵八方而來,簡直就是防不勝防,他又要不時地關注著辰博的動向以防他偷襲,漸漸地開始感到力不從心了。不把這群家夥一舉擊滅,它們就會無止境地衝上來,由於不是血肉之軀,它們的傷口很快就會自動愈合。思徽認定了這群鬼魅般的黑影是由辰博的法術形成的,腦海裏立刻意識到這群怪物身上一定藏有一個符咒或其它的什麼東西。

頭顱、腹部和手臂他都曾攻擊過,但都沒有完全消滅掉黑影,看來一定藏在別處。思徽分析了一下黑影,一般人遇到敵人一定先是攻擊其腹部、胸口或喉嚨等人體最脆弱的地方,還有揮著武器的手也是最容易受傷的地方。如果辰博要把符咒一類的東西藏在黑影體內,一定不會選擇容易受傷的部位,因為這類東西隻要收到一點損害,就會失去作用。思徽思索了一會兒,猛地舉起短刀,蹲下身去對著黑影的雙腳狠狠刺去。

果然,黑影左腳處燃起藍色的火光,一張符咒燒了起來,黑影渾身痙攣了一下,刷的一聲消散得無影無蹤。

思徽冷笑一聲,沒想到真的藏在這種地方,辰博還真會異想天開。

知道了黑影的軟肋以後,思徽迅速的對著它們痛下殺手。不一會兒包圍著他們的一圈黑影都被幹掉了。辰博隻是站在戰鬥圈外冷冷看著這一切,似乎並沒有出手的打算。

等到思徽消滅幹淨了黑影,辰博才笑著道,“你以為這樣苦苦掙紮有用麼?這種鬼影我可以隨意召喚,要多少就有多少。你打算一輩子糾纏在這裏砍腳麼?”

“有種的話,和我單打獨鬥。”思徽盯著辰博,冷哼一聲。

“好。”辰博爽快的答應了。

思徽把林旋推到一邊,右手瞬間凝結出一柄紫色長劍,足尖一點就飛身衝向了辰博。辰博篤定地嘿嘿一笑,抽出不知藏在哪裏的短刀展開架勢迎向思徽。思徽機敏地眯起眼睛,辰博的短刀帶著溫度!他閃電般出手刺向了思徽的右腰,思徽伸手格擋,短劍瞬間消失,然後出現在思徽後背。

和昨晚一模一樣的攻擊路數,思徽心底冷哼一聲,側身躲過了背後的一劍,立刻反手準備回擊。沒想到背後這一劍也隻不過是個幌子,短劍又猛地出現在思徽頭頂,直劈他的天靈蓋!反應再快的人也難以在防備身後的攻擊時察覺到頭頂上突然而來的危險,辰博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思徽你死定了!

沒想到思徽卻淡定地舉著長劍猛刺辰博,同時左手伸出兩指空手入白刃,精準地接住了辰博的短劍。

這回輪到辰博大吃一驚,他原本以為思徽會不顧一切地收劍去格擋頭頂的攻擊,所以他並未太在意思徽刺來的一劍。思徽利用了他這種輕敵的心態,一劍狠狠刺中了辰博的腹部。

辰博吃痛地後退了一步,吃了癟的他怒氣大發,怒吼道,“臭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一定要殺了你!”

說完他怒火中燒地衝向了思徽,短劍又圍繞著思徽從四麵八方向他展開了攻擊,同時他的雙手迅速地結著奇怪的印符。

他要使出詭異的法術了!思徽警覺地向後退著,心裏思量著對策。

辰博結完一長串的手印後,嘴裏念念有詞,“大輪回……”

他剛吐出三個字,背後就傳來一陣轟鳴聲,接著他感到背後火辣辣的一疼,整塊背像是被燒著般刺痛。一股強大的衝擊力猛地把他震得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辰博掙紮著爬了起來,看到他原先站的地方不遠處,林旋正舉著一張白色長弓冷冷地看著他。又是這個丫頭!上一次也是她炸爛了他的肩膀,這一次又把他轟得如此狼狽。

這個臭小子!還有這個臭丫頭!自己天下無敵的身手竟然栽在了這兩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手上!他爬起來,發出了一聲震怒的吼叫。

思徽立刻走到了林旋身邊,把她護在身後。

“混賬……我今天一定要帶走輪回玉瓣和這個臭丫頭!臭小子你就乖乖死在這裏吧!”辰博怒吼著再一次結起了法印,喉嚨口發出一陣詭異的尖嘯聲。

一團紫色的霧氣迅速向著他們兩人蔓延而來,思徽護著林旋迅速地朝後退去。但逃跑的速度終究快不過霧氣的蔓延,他們很快就被追上了。紫色的霧氣繞了個彎直衝著思徽而來,他的皮膚一接觸到那紫色的霧氣就感到一陣酸痛,像是筋骨被融化了一般,身子瞬間不能動彈了。

這時辰博趁機舉刀衝了上來,林旋見思徽陷入危機,立刻擋到了他身前。

眼看著辰博的刀就要刺刀林旋身上,思徽大叫著要林旋閃開。

千鈞一發之際,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雄雞報曉聲,辰博驚叫一聲,迅速飛上天空逃竄得無影無蹤。

思徽身體仍舊不能動彈,見形勢突然逆轉,冷哼一聲。

這家夥不愧叫辰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