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會也沒人回話,江懷玉不解的向後看去,見文雨淵依舊還熟睡著,隻是俏臉紅撲撲的,眼睫毛也偶爾跳動幾下而已。江懷玉心裏暗暗好笑,自言自語道:“哦……原來還沒醒。”
又奔馳了一會見到一處微微潮濕的崖壁,江懷玉大喜。原來龍淵兩側的岩壁都是千年古崖,其硬度也隻有殘神那樣的神劍才能劃出口子,而這有些濕潤的崖壁不僅牆壁鬆軟而且裏麵還有水源,就算兩人被困也不至於被渴死。
江懷玉又花費了一個時辰在牆壁上開鑿了一個悠長的洞穴,果然如江懷玉預料,裏麵偶爾還有些岩壁上滴出一兩滴水珠來。江懷玉把文雨淵放到洞穴深處,自己則守在洞口。
沒過多久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轉過頭一看,文雨淵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
江懷玉微笑道:“姑娘,你醒了?”
文雨淵臉一紅,低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過了一大會才又問道:“我們是不是被困在這裏了?”
江懷玉無奈的歎了一聲,歉意道:“都是我害的姑娘。咱們不僅被困在這了,神龍還不知怎的竄來竄去,我身上的傷還沒好功力也沒恢複過來,如果真的撞見一條,那恐怕我們……我死了倒也沒什麼,就是對不住姑娘你了……”
“你別說了……我不怨你。在崖上你也是怕傷到我才把我拉到身後的。”文雨淵垂著頭低聲說著:“你修為那麼高,連我爹爹都傷不了你,等你恢複過來後咱們一定能出去的。”
江懷玉見文雨淵這般相信自己,心裏更是過意不去,說道:“姑娘,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出龍淵。”
文雨淵啊的一聲,說道:“你別說什麼死不死的。一點也不吉利。我爹會來找我,你們天行宮的長老護法也會來找你,咱們好端端的在這呆著怎麼會死呢?”
就在文雨淵這話剛一說完,一聲龍吟從遠處響來。江懷玉隻覺這次來的神龍比上次那條還要強,心裏豁了出去,對文雨淵說道:“你趕快進去,我出去看看,我不叫你你千萬不能出來。”
龍吟之聲越來越近,一股灼熱的氣息呼呼卷來。江懷玉縱出山洞,但見一條長達十幾丈的四爪火龍急速的竄過來,一見江懷玉祭出鬼王令擋在前麵,火龍也緩緩停了下來。
火龍低低吼叫了幾聲,似乎是在警示江懷玉,但江懷玉始終動也不動。火龍眼中騰的一下就升起了熊熊金色火焰,怒吼一聲張開血口就是一道金色火球噴出來。
這火球雖然隻是火龍的試探性攻擊,但是火焰已轉金色,可想其溫度之高。火球所過之處兩邊的千年古崖竟然被烤的鬆動了起來,不斷地有岩石從崖上脫落下來。
江懷玉還是依照抵禦在四方劍陣中抵擋文玲的那一劍,鬼王令虛空化為一人多高,牌身漸漸轉淡最後隻剩點黑色,就這樣鬼王鏡麵再次結成。火球噗通一聲就撞上了鬼王鏡麵,二者不斷的發出吱吱之聲,大股大股的水蒸氣四濺開來,二者就這樣僵持了下去,火球始終炸不開鬼王鏡麵而鬼王鏡麵由於火球溫度太高真元太大也無法馬上把火球反射回去。
江懷玉踏前一步,單掌抵上鬼王鏡麵的背麵,真元源源不斷的送往鏡麵裏麵。當江懷玉的手掌與鏡麵接觸的時候,隻覺一股灼熱的勁氣向手掌渡去,心裏霍地一驚急忙運轉真元化解,這才才保住了一條胳膊免遭灼傷。
江懷玉體內的真元瘋狂的湧到鬼王鏡麵之中,鬼王鏡麵也由原來的稀薄模樣漸漸轉實,最後如同結成一道黑色的牆壁一樣,平整光滑。火球和鏡麵的僵持也隨之結束,火球在鏡麵凝實之下緩緩進入鏡麵裏麵,最後連一絲火苗也見不到了。接著鬼王鏡麵上烏光一閃,那黑色的鏡麵緩緩轉紅,接著又轉金色,駭人的火焰氣息以鏡麵為中心四散開來,鏡麵裏麵燃起一團火球,正是方才火龍發出那團。當火球再次凝聚完成之時,呼嘯的就從鏡麵裏攻向火龍,就像適才從火龍嘴裏吐出來一樣,氣勢洶洶。
火龍看著那火球反射而來,眼裏閃過驚慌的神色。雖然火龍自身屬性便是火係,天生就對火焰有一定的抵禦和吸收天賦,但是這金色火焰可不是普通的火焰,那可是火龍王一脈的極致禁火,它這樣一個小小的四爪火龍可還不敢強行吸噬掉。巨大的身軀一擺,有如參天大樹一樣大的龍尾頓時燃燒起來,火龍吼叫一聲身子一擰,碩大的龍尾帶著一道長長的尾焰直接甩向火球。
“噗”輕輕的一身響動,火球就被龍尾扇的碎開,漫天火星也把昏暗的龍淵照了一亮,但是下一刻就又恢複到一片昏黑的樣子。
一龍一人通過這一試探,雙方互相都有了幾分了解。火龍打定主意:那鬼王鏡麵能反射一顆火球我就不信他能反射十顆百顆。
突然間火龍眉心處浮現一團火焰狀的印記,隻見火龍一個十幾丈的身軀都燃燒起來。那金色印記便是這火龍的龍格,是正式修煉成龍的標誌,若這火龍沒了龍格那便和一條修煉百年的蛇妖無異。龍格的出現已說明火龍要拚出自身全部實力,來轟掉前麵這厭惡的家夥,雖然它感覺的出來龍王龍源並不在前麵這人身上,但是火龍知道如不解決掉他自己也難以得到龍源。
隨著火龍龍格的出現,火龍的實力頓時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江懷玉這時已經感受不到火焰的氣息了,滾燙的感覺直接在靈魂裏麵作祟,就連前麵的鬼王令也微微顫動起來,時不時的飄出幾道黑色氣息也會被火龍強橫的威嚴壓碎。
江懷玉大喝一聲,雙掌再次印在鬼王令上。身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來,直接讓火龍的龍格顫抖了一下。江懷玉在生死危難之際直接動用了鬼王秘法,全身功力悉數曾強一倍。但這鬼王秘法是有副作用的,那便是使用之後兩天之內無法凝聚真元。江懷玉如今也想不了那麼多了,隻能撐得一時是一時,至於以後怎麼辦他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鬼王令得到大量真元的補充,頓時又放大一倍,鏡麵上幽深黑暗,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又過了一會,鬼王鏡麵上蕩起一層層漣漪出來,漣漪越來越大,鬼王鏡麵上也緩緩的形成一些景象,但是由於漣漪的問題還看不清楚。漸漸地漣漪平靜下來,鬼王鏡麵上的景象也清晰的呈現出來。
火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個燃著濃濃金火的眼影瞪著老大。鬼王鏡麵上的鏡像分明就又是一條火龍,此時也正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不對,那龍格自己再熟悉不過了,鏡子裏的分明就是自己的一個呈像。
火龍呆滯了一會,從鼻孔裏麵噴出兩道金火。結果鏡麵裏的那條火龍也一模一樣的噴出兩道金火。火龍大怒之下,一道龍炎從嘴裏就像鏡麵噴去,豈料鬼王鏡麵裏那條火龍仿著它也是一道龍炎從鏡麵裏麵噴射出來。
“砰”鬼王鏡麵雖然是複製了火龍的鏡像,但整體實力還是相差不遠的,所以這次兩龍誰也沒占上便宜。龍炎四濺開來,岩壁上地上哪裏都是,滋滋之聲不絕於耳。
火龍也知道一般的招數無法奈何了鏡像,低吼一聲,全身伸展開來,呼的一下就朝天上衝去,就像一道火柱直插入雲。鬼王鏡麵依舊如此般反射,低吼一聲火龍衝天。
龍淵上麵烏煙瘴氣的,江懷玉沒過一會就看不見了火龍的蹤跡,但是他能感到火龍並沒離開,因為這裏的火氣非但沒有轉淡而且還越來越濃厚。
龍淵之上的天空跟著火氣的加劇緩緩轉紅,時間越長上空越紅。江懷玉看了一眼鬼王鏡麵,裏麵也是火紅的一片,而且還在不斷的變紅。
文雨淵因為有鳳佩護身也不怕火氣灼傷,就偷偷的在洞口處探出頭,看向天上。已是大紅大紅的,就像火烤的一般,不覺暗暗擔心,向江懷玉看去,見他一副處之坦然的聲色,心裏不知怎麼也就不再擔心,坐在洞口靜靜地看著。
突然,周圍的火氣不再增長,江懷玉的直覺告訴他火氣已經到了飽和的狀態,下一刻便是狂風暴雨般得攻擊。
通紅的天空開始流動起來,在文雨淵的眼裏那是慢的不能再慢了,但江懷玉知道那是因為彼此相距太遠,所以無論對方如何的劇烈翻騰自己這邊看的也是緩緩的流動。那火紅的天就這樣緩緩的“塌”下來,向江懷玉的位置流去,天上就像是落下來一條大紅綢緞一般,席卷而下。
鬼王鏡麵隨著上麵的轉動也有了反應,隻見從鏡子裏噴出萬丈火海來,這火海不計其數的翻滾向半空中,越流越快越流越凶。
鏡麵上的鏡像是和火龍的相反,火龍召喚的火海是從九天落下,而鏡子中的則從裏麵向上噴去。
火海直接在半空中激撞開來,轟轟聲有如海潮一般,數不勝數的炎水散落到下麵的龍淵越積越多,最後竟結成火洪呼嘯的撞在一起,由岩漿組成的洪水激蕩四射,攪渾在一起,兩方火炎實力伯仲之間誰也無法逾越一步,隻是在兩涯之間不斷的炸開火花來,把兩側山壁溶出無數小點。
衝上天際的火龍見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方法,大吼一聲,額頭的龍格更是變得金光耀眼,全身燃氣的金色火焰大盛,直接一騰身帶著萬千炎流狂湧下來。
鬼王鏡麵一閃黑芒,一條同樣模樣同樣氣勢同樣招式動作的火龍也奔上天去,這凝聚了火龍畢生真元的一擊與無上法寶鬼王令所折射出來的鏡像就在半空中相撞了。
“轟”一聲巨響,天上地下的炎流全部炸開,鬼王令結成的鏡麵砰然碎去,江懷玉直接遭到反噬,身子撞在對麵的崖壁上,鮮血從嘴裏狂湧不止。文雨淵見到這幕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就要從幾丈高的洞穴上跳下來去看江懷玉的傷勢。
江懷玉大喝一聲:“你回去!我沒事!”說完抹掉嘴邊的鮮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那火龍也受了不輕的傷,身上的金火直接被打碎,又恢複了本身,兩眼中的金火也燒的不旺了,龍格更是直接暗淡下來,好像隨時都能熄滅掉。看著步步逼近的江懷玉,龍尾帶著少許火焰就向他甩了過去。
這一次比上次拍碎火球那次威力可要小多了,但縱然如此一尾巴甩在身上非死也是重傷。
江懷玉站立不動,兩膝微曲,就這樣準備原地硬接龍尾。看著越來越近的龍尾,還夾雜著勁風呼來,江懷玉騰地躍起身來,一拳向龍尾轟去。
火龍一聲慘痛的悲鳴,在江懷玉一拳之下龍尾竟被砸出一個碩大的血洞,火龍見江懷玉突然大發神威自己又受了不輕的傷,哪還能抵擋得住,虛噴一口火焰擰身就逃。
江懷玉冷哼一聲,理都不理那火球任由它炸在自己身上,在一陣烈火中江懷玉幾個箭步就趕上了逃竄的火龍,一腳踏在龍尾上,火龍痛吟了一聲,任它使出全身力氣也掙脫不掉。一怒之下,回頭就向江懷玉吞去。
江懷玉傲然長嘯,順著龍尾一步步向那猙獰的龍頭迎上來,長臂對準龍頸擊去,龍頭在這重擊之下偏了準頭,直接擦著江懷玉身旁過去了。江懷玉豈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奔上龍頭對著暗淡無光的龍格就是一拳。
“砰”龍格劈裏啪啦的碎掉,火龍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轟的一下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江懷玉回到洞穴,文雨淵趕忙問道:“剛才你吐了好多血,傷的重麼?現在還疼不疼了?”
江懷玉微微一笑不及答話就昏了過去。其實江懷玉在被鬼王令反噬後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仗著鬼王秘法提升的功力再加上火龍心神意亂的情況下才僥幸殺掉它的。一回到洞穴隻感頭暈眼花,眼前一暗就昏倒了。
文雨淵驚呼一聲就要扶住江懷玉,但她一個不會功法的弱女子怎麼能扶得住?疼呼聲中就被江懷玉龐大的身軀壓倒在地。兩人身子壓著身子,彼此的臉幾乎就貼了上去,那陽剛的男子氣息直接撲打在文雨淵的玉臉上,感覺火辣辣的一片,饒是江懷玉現在已經不省人事,但文雨淵還是紅了臉,心裏怦怦亂跳,不知道該怎麼辦。
過了好大一會,文雨淵才緩過神來。使出全身力氣,拚命的推開了江懷玉,掙紮的從他身下爬了出來。
文雨淵還沒鬆一口氣,無意間瞥到了江懷玉的背部,就啊的一下臉上變得一片蒼白,雙手更是劇烈的抖動起來。
但見江懷玉的背上一道粗大的口子從後頸處直接劃到了腰間,背上被劃破的肌肉一塊一塊的向外掀起,鮮血不斷地從中流出,文雨淵自生下來就沒見過這樣恐怖的傷口,大驚之下感覺全身都沒了勁,隻剩下發抖哭泣的力氣了。
文雨淵不知哭了多久,看到江懷玉的臉色也是白煞煞的,若再不想法療傷,恐怕過不了多久江懷玉就失血而亡了。文雨淵低低啜泣了幾下,深深吸了幾口氣,心裏也不知哪來的膽量,向江懷玉的背部移去。文雨淵一看,背上的鮮血過了這麼久了,還是不停地往外冒,都已經把地下一圈的岩石染得暗紅。文雨淵一瞧見那麼多血,頭就不自覺的有些眩暈,趕忙閉上眼來不敢再看。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個繡花絲帕,用顫抖的手為在他背上按住。
江懷玉背上那麼大的一個傷口,豈是這一方娟秀的閨中手帕所能裹住的?文雨淵似乎有了點勇氣,偏頭看去,手帕早就被血染透了,但對於那麼大的一個傷口能有什麼用?江懷玉臉色越來越白,氣息也變得微弱起來。文雨淵緊咬銀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滿臉通紅的褪去外衣,把外衣對折一下輕輕的蓋在江懷玉傷口上。
文雨淵不知道怎麼止血,隻是簡簡單單的把外衣蓋在傷口上。沒過多久外衣也被鮮血染透,但還是止不住鮮血。
文雨淵這次可真的沒了法子。看著黑壓壓的龍淵和充滿血腥味的幽深洞穴,不禁無助的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晃著江懷玉的身體央求道:“求求你快起來啊,你背上流了好多血,再不起來你就會死掉的。”
鮮血依舊在流,任文雨淵怎麼說江懷玉卻是沒一點反應。文雨淵徹底死了心,伏在江懷玉背上越哭越厲害。
散落在一旁的鬼王令突然散發出光芒來,將兩人籠罩在其中,但這光芒沒維持多久,就消退了,鬼王令也悄然退色,再無半點聲息,但隻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姑娘……我又沒死,你哭的這麼厲害個幹嘛?”
文雨淵大叫一聲,從江懷玉身上爬起來,看見他正用虛弱且帶有笑意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禁破涕為笑,搖著江懷玉的手高興道:“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我……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江懷玉趴在地上,無法動彈,痛呼了一聲說道:“姑娘,你別一直晃我的手臂……”
文雨淵臉上頓時大紅,她大喜之下竟忘了眼前是個青年男子,拉著人家的手一直不放。輕輕的放下江懷玉的手臂,看他緊皺著眉頭,擔心道:“你背上有個好大的口子,你是不是很疼?”江懷玉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說道:“是剛才撞到崖壁上劃傷的。”停了停,突然問道:“姑娘,你會做女紅麼?”
文雨淵不知道他怎麼突然為這種問題,輕輕的點了下頭。隻聽江懷玉又說道:“你心靈手巧,繡出來的東西肯定很好看了。”
文雨淵臉紅了起來,不知道江懷玉怎麼老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也不回答默認下來。
江懷玉又道:“姑娘,那你能給我繡件東西麼?”
聽了這話,文雨淵的臉直接從裏麵紅到外麵,又從外麵燒到裏麵,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大羞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你還有心思說笑……”
江懷玉知道文雨淵並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哈哈笑了起來,隻是笑到一半牽動了背後的傷口,沒來由的變成了一陣呻吟聲。
文雨淵於心不忍,看他這般痛苦又是為自己受的傷,於是答應道:“好……我答應你。你現在先好好的養傷,等你傷好了,我給你……給你繡個手帕就是了。”
江懷玉用鬼王令幻化為一根黑針,遞到文雨淵手裏說道:“你理解錯了,我是想讓你把我後背的傷口用針線縫住。”
文雨淵全身一震,直接把針給甩了出去,顫聲道:“你……你讓我縫傷口……”
江懷玉輕輕一笑,說道:“文姑娘,你別害怕。你就當那是一塊爛布條子,以你的手藝幾針就能縫好。嗬嗬,若你高興了,想在上麵繡個花啊草啊之類的圖案,我也不介意。”
文雨淵見他說的輕鬆,隻是自己無論如何都管不住這雙手,連個針都拿不準,弱弱的問道“沒有線,怎麼能縫住?”
江懷玉道:“委屈你一下,就用頭發吧。”
文雨淵從地上把針拾起來,對上江懷玉的眼神,怯怯的問道:“真的要縫麼?你就那麼信得過我?萬一我縫不好怎麼辦?”
聽著文雨淵一連串的問題,江懷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信你了,再說了你還承認了自己女紅做得好。你快縫吧,那破布已經爛的不行了,就靠姑娘的妙手了。”
文雨淵看他有說有笑的,自己也慢慢不怕了,伸手把蓋在傷口上麵的外衣揭開。但是有些地方血液凝固在外衣上,直接粘住了傷口,文雨淵要使好大的力氣才能掀開,看著江懷玉痛苦的樣子,文雨淵心裏也是一痛,眼角悄悄的劃過兩道淚痕。
值得興慶的是,剛才鬼王令拚著最後一點靈力,在江懷玉危難的時候護住了他的血脈,所以等文雨淵把外衣全部揭下來時,已經沒有多少鮮血流出來了。就算如此,看著那些腐爛的肌肉,文雨淵也有種作嘔的感覺。
強行忍著各種不適應的感覺,從頭上拔下一根發絲,從黑針上穿過去,但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文雨淵卻又慌了神,始終不敢下手。
江懷玉安慰道:“你別怕,你自己想怎麼縫就怎麼縫,想怎麼繡就怎麼繡,反著它就是一塊破布而已。”
文雨淵來來回回吸氣吐氣做了十幾次,把帶著頭發絲的黑針穿到肉裏。雖然後背上奇痛無比,但江懷玉一聲也不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擾亂文雨淵的心神,有時候為了讓文雨淵放鬆下來,還出言調笑幾句:“哎呦,這一針穿得好。姑娘的手藝倒快趕上天上的織女了,就是不知道那個有福氣的牛郎能娶了你這樣的姑娘。”
“嗯……這針也不錯,肯定是個栩栩如生的蝴蝶,就是不知道繡這麼漂亮,是留著自己用呢,還是送給情郎呢?”
文雨淵雖然知道他在說笑,但還是不免一陣嬌羞。聽著江懷玉的輕言輕語,文雨淵也不再那麼緊張了,真的就把背上的傷口當成一塊布來縫。不過一會,文雨淵就把江懷玉的後背縫合好了。
文雨淵鬆了口氣,輕聲說道:“縫好了。”但過了一大會都沒人回答,低頭看去,江懷玉早就沉沉睡去。
文雨淵看了看周圍,心道:“馬上就要到夜裏了,龍淵裏麵不知道會有什麼古怪。他受了這麼重的傷身子肯定弱的緊,若沒有什麼法寶護著,恐怕會落下什麼病根,讓他難受一輩子,那可就不好了。”想著想著就低頭看向了自己懷裏的一塊玉佩,玉佩通體翠綠,上麵雕刻著一頭高貴的鳳凰,正是蜀山至寶中的鳳佩。
文雨淵紅著臉看看玉佩,再看看江懷玉,如此看了三遍,輕輕的從脖子上取下鳳佩,掛在江懷玉身上。文雨淵臉上莫名其妙的紅起來,不敢再看戴在江懷玉身上的鳳佩。洞外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呼呼的刮起風來,想來龍淵馬上就要迎來漆黑的夜晚了。文雨淵怕外麵的涼風把江懷玉的傷口吹裂,慌忙把自己外衣披在江懷玉背上,這樣不僅擋著了自己不敢正視的鳳佩,還防住了寒風,可謂一舉兩得。
文雨淵站起身子來,看了一下周圍的牆壁,突然看到洞口不遠處,有塊岩石石縫中緩緩滴出水來,心裏一喜趕忙奔過去,雙手接住。方才她見江懷玉流了那麼多血,現在又昏昏沉沉的睡去,醒來的時候一定會口幹舌燥,所以就想先為他接點水。
但是千年古崖終究是長年幹燥,就算有一兩處水源那也是少的不能再少。而文雨淵找到的那處,水流出來的更慢,兩個時辰過去了才接了半個手掌不到,文雨淵站在洞口任寒風怎麼呼嘯,腳底下怎麼酸痛也不敢動一一動,生怕手裏的水灑出來一丁點。
等到過了四個時辰江懷玉緩緩醒來,背上的傷口因為鳳佩的關係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愈合了。文雨淵看到江懷玉竟然醒了過來,高興地就要走過去,但她站了那麼長的時間,剛一邁步,腳下就是一軟,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索性文雨淵把這水看的比性命還重,所以就算摔倒了,手掌也沒鬆開。
文雨淵把手掌遞到江懷玉的嘴邊,說道:“你流了那麼多血,現在一定是渴得不行了,快喝點水吧。”
江懷玉大傷剛愈,身體還是十分虛弱,全身都是不出勁來,隻能伸出舌頭在文雨淵手掌裏舔舐。
文雨淵但覺手心裏癢癢的,還漸漸的傳到了心裏。一種怪異的感覺在心底悄然蔓延開來……
江懷玉喝了幾口水後,精神有了一定的恢複,感覺自己身上的傷勢正在飛速的恢複著,不覺一驚,仔細查探之下,是背上一個溫潤的東西,在不斷的散發出源源不斷的生命氣息,這些生命氣息不僅在修複背後的傷勢,還對受傷的筋脈進行縫合淬煉,體內無數道的生命之息在筋脈裏如洪水泛濫一般,肆虐不休。但這樣的洪水對江懷玉可是有利無害,生命氣息所過之處肌肉重生,筋脈愈合,萬千道氣息最後回歸到江懷玉的丹田紫府中,循環一個周天後再流轉到四肢百骸。這次的過程不再是簡單的修複傷口了,而是拓展筋脈的寬度和韌度。
江懷玉隻覺全身像是要炸開一樣,體內的奇經八脈一個個都充斥著強大的生命氣息,在裏麵循環錘煉各種筋脈。生命氣息每在各處筋脈循環遊走一次,就會百川入海一樣直接在丹田處聚集,然後生命氣息就再變強變大幾倍,又開始在各個血脈裏翻騰。
就這樣循環了九次,每一次循環江懷玉的筋脈就會擴大一分,到了最後就像是汪洋大海一樣,就算不調動真元,體內的真元也會源源不斷,生生不息。這次在鳳佩的治愈下江懷玉實力不知提升了多少,可謂是一日千裏啊。
突然,洞裏精光一閃就隨即隱藏起來,江懷玉緩緩睜開眼來,打量了周圍一番。一旁的文雨淵發現江懷玉的眸子好像又亮了許多,看著看著就不自覺的陷到了裏麵。
江懷玉伸展了一下身體,從地上做起來,感激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我江懷玉他日定當重謝,以後姑娘如有什麼事隻需一句話,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文雨淵從江懷玉的眸子裏掙脫出來,不敢再直視他,低頭道:“我不要你謝恩,也不要你赴湯蹈火,隻要你的傷好了不再痛了,咱們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去就行了。”
江懷玉知道文雨淵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平安逃出龍淵,別的事一無所求。心裏默默的記下了他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暗暗下決心,以後就是拚了命也要讓她逃出去。
此時,洞外一片寂靜,幽深昏暗的月光照了下來,但是洞裏麵卻隻映出了一道影子。文雨淵不禁嚇了一跳,看那影子分明就是自己的,在往江懷玉那邊看去,一片明亮一絲影子也沒。文雨淵驚得合不上口,顫聲道:“你……你是鬼麼?”
江懷玉莞爾一笑,問道:“你猜猜我是人還是鬼?”
這時文雨淵看到江懷玉一笑,到似中了魔法一般就突然不再害怕了,說道:“別人都說鬼張牙舞爪,模樣猙獰嚇人,你……你不像鬼。但是人怎麼會沒有影子呢?”
江懷玉看她一驚一乍的又問道:“你怕我麼?”
文雨淵搖頭低聲道:“我不怕你。但是我怕鬼。我生下來就膽子小,不僅害怕鬼吃人,還怕看到別人打打殺殺流血受傷的樣子。所以不管爹爹怎麼勸我,我都不想學蜀山功法。”
江懷玉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自己對麵的嬌弱女子,過了一會突然問道:“我如果哪天突然變成鬼把你吃掉了怎麼辦?”
文雨淵對上江懷玉的眼神,語氣肯定的說道:“不會的,你是好人,不會吃我的。”
江懷玉聽了半響沒答話,過了一大會才解釋道:“我之所以沒有背影是因為我爹練得功法。我聽嗜血王說那時我娘懷了我,我爹在練功時突然沒有控製好,就有幾道怨魂竄了出來到了娘胎裏,所以我也身上也帶著幾分不死血脈,像我們這些都屬於六道之外的,又怎麼會有影子呢?”
文雨淵看著月光罩在江懷玉的身上,而對麵地上卻是光禿禿的,不禁為他感到幾分淒涼,心道:“要是能給他個影子那該多好。回去問問劍祖爺爺,他神通廣大一定有法子的。”
兩個人各有心事,洞穴裏就在樣與龍淵外的死靜合上了。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江懷玉突然站起身來說道:“都一天沒進食了,你肯定餓得不行了,我下去給你切點龍肉來吃。”
那火龍早已死去多時,但龍血還不停地在破碎的龍尾上噴湧出來,江懷玉趴在龍尾上大喝了幾口,隻覺像是喝了烈酒一樣,一道火氣直接從喉口燒到肚裏,江懷玉冷汗不禁冒了出來,若不是之前鳳佩改造了自己的體質,恐怕就這幾口龍血就讓自己燒死了。歎了口氣,他本打算帶點龍血讓文雨淵喝一下,但看這樣是決計行不通了。
雖然鳳佩讓江懷玉的體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由於之前江懷玉發動了鬼王秘法,所以縱然他體內的真元再怎麼充沛,兩天之內也無法調動半分真元。江懷玉用鬼王令幻化出來的斧子,在龍腹處開出一道口子,探手向裏麵摸去,沒過一會就找到一個明亮的珠子,珠子明晃晃的不斷散發出團團火焰,正是火龍的龍源。有了這珠子兩人就不用為火源發愁了。
江懷玉再割下來幾塊龍肉,他怕文雨淵被這血粼粼的龍肉嚇到,所以在回去之前先用火龍源烤了一下,等把那些龍血蒸幹了才回到洞穴裏。
文雨淵聞著這些龍肉散發著淡淡的肉香,不覺就餓了起來。忙問江懷玉道:“咱們用什麼烤龍肉?你會烤麼?”
江懷玉拿出火龍源放在地上,說道:“就用它烤。嘿嘿,我知道姑娘的廚藝肯定又是一絕,就等姑娘露一手好好飽餐一頓了。”
火龍源一拿出來,洞穴裏麵頓時徒然一亮,把地上的沙石都照的一清二楚。文雨淵大驚失色,雙手環抱胸前,羞道:“你快把頭轉過去,我不叫你回頭你不能轉過來。”
原來文雨淵給江懷玉止血時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之後又給江懷玉縫合傷口又給他接水喝,一直就沒再穿上。一陣忙碌之下,文雨淵也把這事忘了,適才雖然江懷玉醒來,但洞裏昏暗兩人誰也沒注意到,直到火光一下子把洞裏照的一清二楚,文雨淵才反應過來。
江懷玉自然也注意到了文雨淵沒穿外衣,依言把身子轉過去。聽到後麵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江懷玉開口提醒道:“姑娘,現在衣服上都是血,你穿上去小心著涼。不妨先用龍源烘幹了再穿上。”
文雨淵驚道:“你偷看……”
“我一直背著你怎麼會能看到?我是聽見的。”
“那你……你把耳朵也堵上,不能聽……”
江懷玉無奈的把耳朵用雙手堵住,但對於他們這樣的修真之人便是再堵上十雙八雙手,對外麵的情況照樣能聽的清清楚楚。就像現在的江懷玉一樣,他聽到文雨淵按照自己所說,把衣服脫了下來對著火珠子烘烤起來,還時不時的抬起頭探視自己。也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好了,你轉過來吧……”
江懷玉轉過身來,看到那色澤原本鮮豔的衣服如今已經變成暗紅色的,再看文雨淵的臉色,也不知道是被火珠子映的還是怎麼的,竟然紅的如火一般。江懷玉說道:“文姑娘,你快點動手烤肉吧,再不烤我就要先餓死了。”
文雨淵這次緩過神來,從地上拾起兩個枯枝穿到龍肉上,放在火珠子上不斷的轉動。江懷玉也沒閑著,用鬼王令幻化成一個小碗鑲嵌在滴水珠的岩壁上,讓水珠緩緩的低落進去。
做完了這一切,洞裏就已經飄出香噴噴的肉香了。江懷玉咽了口吐沫,急道:“是不是好了,這麼香。”
文雨淵噗嗤一笑,說道:“看你急的樣子。你先忍一忍吧,還要再等一會,現在隻是外麵的肉熟了,裏麵還沒有熟透。”
江懷玉說道:“想不到你這麼在行,恐怕這肉香一傳出去,整個龍淵的神龍都要爭著來吃。”
文雨淵道:“其實我肉烤的不怎麼樣。以前在蜀山上除非是什麼重大節日才能吃上一餐肉,也正是這樣,倒把一群師弟師妹們饞的不行,他們就偷偷在山上捉兔子捉野雞,然後讓我烤給他們吃。我看那些野雞野兔很是可憐,就讓他們放了,然後給他們煮菜吃,雖然吃不上肉但他們也照樣吃得不亦樂乎。到了後來他們若是練劍練餓了,就直接去捉隻野雞然後換我一道菜吃。時間久了廚藝自然就長進了,隻是一直不會怎麼烤肉。喏,給你,現在應該都熟透了,可能火候還有點欠缺,你就將就一下吧。”
江懷玉接住文雨淵遞來的龍肉,聞著醉人的肉香,想也不想一口就咬了上去。這龍肉剛剛烤好,一嘴咬進去,燙的不得了。江懷玉燙的張著大嘴呼呼吐氣,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的留下來。
文雨淵見了淺淺一笑,說道:“慢點吃,若不夠我在給你多烤點。”
江懷玉嘴裏含著塊肉,連話也說不清吱吱嗚嗚道:“好好……再多烤點……”
文雨淵這時再看著龍淵,隻覺已和剛進來時的陰冷黑暗環境大不相同,現在隻覺全身暖暖的,洞穴裏更是一片歡聲笑語。文雨淵隻盼這龍肉怎麼也烤不熟,這火龍珠怎麼也不會滅,一直就這樣呆下去也好。文雨淵暗暗問自己突然感到這裏很好,究竟是因為龍肉好吃,還是因為火龍珠帶來了溫暖和光明,抑或是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