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夏天,電風扇啪哧啪哧地工作著,風吹在我臉上我會覺得惡心,我很不喜歡吹電風扇,因為它再怎麼吹溫度也是熱的,但是這裏沒有空調,唯一能降溫的東西隻有啤酒。我從來不知道的一個事情是,Y喝完兩瓶啤酒後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她站在凳子上吵著要再喝,還把我的眼鏡踩壞了,值得高興的是我的眼鏡是沒有玻璃的,因為眼睛小而無神的關係我戴著鏡框是用來遮醜的,所以踩爛了我也不心疼。我無奈地坐在椅子上,無法想象這就是與我朝夕相處的Y,Y在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的時候我試圖上去阻止,但Y的力氣頓時變的很大,酒灑的我滿臉都是,在糾纏之中不知誰的手一伸將整張桌子掀翻了,這時候大家都跑過來看,有咬著冰棍的小屁孩,有搖著扇子的老大娘,還有正在樹下打牌的三輪車夫等,大家都很熱情地站在門外看著我們指指點點,這讓我覺得很羞愧,可是Y好像不在乎,我似乎懷疑外麵看熱鬧的人們已經擺在了賭局,臆斷Y還能夠喝掉幾瓶酒。
我上去阻止的原因並不是我為了省錢身上隻帶了十塊,我是怕事情會變的更糟糕,到時候就不是大力水手吃菠菜的程度,而是有尾巴的塞亞人看見了月圓,以至於就不止踩壞我的眼鏡,我的身體也很有可能牽連進去。在事與願違後Y又解決掉了一瓶酒,導致了她直接倒在了我的懷裏,這讓我虛驚一場,周圍的人也很無趣地散開了,Y不知道是睡得很沉還是昏得很深,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靠在我的身上,這是一種很曖昧的距離,不是太遠也不是完全的貼近。一場大亂之後我竟可以這樣靜靜地看著Y,她抿著小嘴,Y的嘴巴很小,每次接吻的時候我都會感覺到像是在吃我們家鄉的餛飩,皮很薄。每次用完這個比喻Y就會很詭異地看我,我一直等待著她說,每次和你接吻的時候我都會感覺到像是在吃我們家鄉的餃子,皮很厚。Y的頭發長長地掛在耳邊,我用手捋過一簇,那種觸感是在自己被染過無數次的頭發上體會不到的。
Y喝多了就吐了,從Y口中吐出的東西來看,我知道了Y一天都吃了些什麼,這是個惡心的行為,看著看著我也吐了。其實我的胃一直都不好,冬天的時候Y會給我買暖寶寶,會給我泡熱咖啡,總的來說,Y對我是很不錯的。我甚至非常不理智的想過永遠這個詞,但是Y說她不會永遠跟我在一起,人和人總是要分開的,將來的事情誰也沒有能力能把握的住,Y的理智讓我為之一驚,我開始懷疑Y已經為分手買下了伏筆,雖然大家都知道沒有承諾的戀愛是不會有太多苦痛的。
Y說,就像人一樣,總會存在由生到死的過程。
我說,那為什麼有些人可以愛到結婚生子愛到白發蒼蒼呢?
Y說,這道理和有些人死了以後上了天堂或是下了地獄一樣。
Y說完後,我開始難過起來。Y的意思是,人活著不是為了一個結果,因為結果反正都是死,我們想活下去無非就是想看看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Y的話讓我大徹大悟,原來分手也是戀愛的一個部分,誰把握的好,誰的愛情就是圓滿的。但是我和Y的愛並不圓滿,很許多年以後由於一個小小的誤會以及第三者的介入,Y便消失在了我的生活圈子以內,我走在一條刮著寒風的街上,舊報紙飛過來遮住了我的臉頰和眼睛,我會點了一根煙還喝了很多酒,我想過拿煙頭燙自己的手或拿酒瓶砸自己的頭,但結果還是渾身乏力地倒在地上,不再對Y存在任何幻想,而是等待下一次輪回。
很多天以後Y和我坐在一節車廂內向太陽升起的地方漂流而去,整個旅途Y幾乎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手幾乎一直放在她的腰間,我們一動沒動,除了Y抬起頭向我作出調皮的笑,Y笑起來時會把她很大的眼睛眯在一條直線上,Y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說,噓,讓我聽聽你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