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稚珺辦事利落,上午找好房子簽下合同,下午動手將房間打掃清理幹淨,晚上林誠就住了進去。
房子位於市中心附近怡華小區七幢二○一室,處於小區邊沿,旁邊是一條筆直的林陰大道,樓後麵十幾米遠一條清水河蜿蜒伸向遠方。
林誠站在陽台上微微一笑,吳稚珺選擇這樣交通便利的地點太讓他滿意了,進可攻,退可守。萬一有突發情況,從前陽台可以躍到小區外的大道上逃跑,從後陽台可以衝幾步跳入河裏。
回到房間,桌上放著她下午到營業部查詢打印的清算清單,範圍包括中行下轄所有營業網點彙兌、結算記錄,查詢條件是收付款單位為駟城天宏集團,金額起點一百萬,時間從今年一月一日開始。本來隻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畢竟胥市連同交行在內有六家金融機構。誰知還真的查到了線索,清單中顯示一家名為富利裝潢裝飾的公司今年與天宏公司發生過三筆往來。
一月九日彙出八百五十萬元至天宏公司;三月十六日天宏公司彙入七百六十萬元;四月十日彙出八百三十萬元至天宏公司。
富利公司基本賬戶開立在中行,大項交易都應該反映在其中。調出它今年分戶賬明細記錄,除了與天宏集團有過大額往來,還有胥市申東集團。巧合的是三月十六日天宏彙款入帳後,三月十八日至二十一日它分三筆向申東集團彙款,累計金額正好為七百六十萬。
林誠在財務會計方麵是外行,看著這些枯燥難懂的數字直打怵。
李亦然臨行前說過,天宏集團是駟城實力雄厚的房地產開發商,做了不少舊城改造項目並獲得社會和政府好評,可近年來有業內人士暗中傳言說這家公司心思已不完全放在房地產上,不少政府公開招標項目雖然也參加,不過是做表麵文章,沒有積極姿態。更有人質疑它高價買下車站附近的招商場對外招租是個幌子,真正意圖在於洗錢。
洗錢,就是調查的重點。
但是李亦然向金融部門調查天宏集團財務資料時居然被拒絕,說是黃金客戶資料不能外泄,加之可能有人通風報信,數日後他被調離調查科崗位。
林誠就是順著這個思路開始調查,隻是不懂財務使工作難於開展。
今晚吳稚珺沒有來,是林誠不讓她來。如果妻子每天晚上都外出至很晚才回家,再散漫的丈夫也會注意,何況她還有孩子。
自己到這裏是避難,不能以破壞別人的家庭為代價。
想了想,決定打個電話請教一下。
吳稚珺接電話時正在陪孩子玩。林誠將自己研究的想法談了一下,最後說:“按照財務製度和規定,如果我懷疑他收入非法或來源不正當,通過什麼方法去查?”
“可以根據收入項目檢查相應合同文本,比如裝潢收入就查裝潢合同、協議,房產收入就查工程決算、銷售合同和買賣記錄。”
“凡是書麵的東西都可能做假。”林誠盡量不被陌生的名詞弄糊塗,沿著自己的思緒問。
“是的,但是稅務部門隻關心公司是否偷漏稅,是否在賬上做假,不可能注意到那麼多細節。我國目前還沒有完善的法律製度和監控機製防止洗錢。”
“你知道申東集團的情況?”
吳稚珺鄭重地說:“若非萬不得已,最好不要碰它。胥市人眾所周知申東集團背景複雜,其董事長仇浩黑白通吃。這種人……遠離他為妙,我建議你先挑軟的捏,從富利公司著手吧。”
林誠默然地掛掉電話。
坐在桌前想了會兒,他覺得她說得不錯,眼前這種形勢不容他不服氣,隻能先從富利公司開始實地調查,百聞不如一見,說不定在實地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途中經過小五金商店買了些基本器材,這些不起眼的小東西馬上能派上用場。J省每個城市都有淮海路,富利公司就位於胥市淮海路上最顯著的標誌性建築中央大廈中。大廈一至十層是賓館酒店,從十一層起全是寫字樓,富利公司在二十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