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成(1 / 3)

一晃便是一年。

小小的木屋前,用藤條編成的秋千上吊著一大坨不規則的紅色。

一條窄窄的石子路綿延到遠方,看不見盡頭。一個小白點逐漸放大。

又是一陣香,即使每天都是聞著這香起床,卻依舊不過癮。

感覺陰影籠罩在頭上,念安把臉埋進寬大的袖中,眼皮都沒抬一下。

“時辰到了,今天是祭穀的日子,不能遲到。”

……

“遲到了師兄會罰的。”

伸伸胳膊,露出毫無防備的睡顏。

坐起身,甩甩混沌的頭,再睜開朦朧的眼。

少年精致的臉在陽光照射下泛著細膩的粉色,那雙眼睛,就像真的在發光。

鬼使神差的,念安傾身,抬手勾起少年的下巴。

“倒是出落的愈發標致了。”

輕聲呢喃,突地與腦海中的一張臉重合。

“嘶——”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腦部的抽疼讓她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

簡銘立刻把上念安的脈,確認無礙後,悄悄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剛剛沒來得及湧到臉上的薄紅色悄然爬上臉龐。

“那個,我們走吧。”簡銘退開一步,看著石子小路說道。

念安揉了揉太陽穴,終於下地。

“走吧。”

抬腳跟在簡銘身後,前麵少年的身影不知何時變得修長。

一年的時間,竟長的讓念安想起很多事。

念安隨手撚起路旁的一朵花,走到少年身側,將花遞到少年麵前。

“送你。”

少年臉上的驚愕轉瞬即逝,抬手接過。

“謝謝。”

好看的臉上溢滿溫暖的笑意。

念安想:那就萬劫不複吧。

5

祭穀日,死人穀十年一度的盛日,於世人更是盛日。隻有這天,死人穀才允許外人進穀,但僅限於進穀,不得在穀內肆意走動,一進穀便有專人引領至指定位置,話說這“專人”,念安來這兒也有一年多了,平時從沒見過除簡銘和他師兄以外的人,更別說這一打打的妙齡少女,整個就是一夜之間從土裏鑽出來的,但死人穀的秘密一向不少,念安也懶得深究。更值一提的是,進來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殘廢,缺胳膊斷腿,少眼睛沒手指之類的。

死人穀就是念安初醒時的那個山穀,不可謂不美。

往日裏此處為禁地,自那日醒來便再沒有來過此地,對它的印象便停留在幽靜。

而此時,熙熙攘攘的人群繞著中心的湖一圈圈排坐開,交談聲,大笑聲,嬉鬧聲,回蕩在山穀中,久久不能散去。

念安揉揉眼,臉上呈現出疲憊。

“你也真狠得下心。”念安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對麵的玄衣男子看向洞外,傾斜而下的瀑布並造不成絲毫阻礙。

“本以為這裏與世隔絕,遠離塵囂,不曾想,幹的竟是如此齷齪的勾當。”把玩著手中的酒器,念安眯眼看著對麵的人,眼裏盛滿不屑。

“叮!”酒杯撞擊在石頭上的響起清脆的聲音

那般白皙的脖子,太容易折斷。

兩人的距離隻差分毫,若有人看見,定看不出這般親昵的姿勢暗藏著的,沒有分毫愛意。

呼吸有些困難,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冰冷的海底,窒息感將她一刀刀淩遲。

“你知道又如何。”

念安費力扯出一個笑。

“我要是現在死了,你的少主怎麼辦。”

世人都隻死人穀的祭穀日可以為人續命,助人塑身,便擠破頭地為自己為親人搶那幾個雖多猶少的名額,殊不知再次從死人穀走出的人早已沒了魂魄。

6

毫無新意的開場白讓念安昏昏欲睡。泉心石台上的黑衣男子一臉肅穆,嘴裏說的事情卻是人神共憤的滔天之罪。

以魂換命,以魄續肢。

好一個仁義通天!

念安朝後靠了靠,人影一閃,便沒了蹤影

她是明白的,想保護一個人的心情。

她可能,隻是有些不甘心。

7

死人崖依舊寂靜,崖上的風依舊猛烈。

奪目的紅色,天地為之失色。

死人崖較於其他崖的不同之處無非在於險峻了些,長的草多了些,零散的石頭少了些,除此之外,並無什麼不同,跳下去,也依舊會死人。

念安順著崖勢躺下,閉上眼感受漸漸西斜的陽光。

忍不住想起開始眷戀溫暖後的日子,記憶裏是兩張慢慢重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