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進去後朝幾個考官老師打了招呼,上午他當考務的時候和老師說了想看看年輕演員,最近的戲裏缺兩個角色,考官們都是江措的專業老師,讓他下午直接跟著進考場看,他們也能幫他把把關。
凡教授在邊上沒說話,畢竟要避嫌,但她不用想都知道,江措不隻是想要找演員這麼簡單。
前幾天安旗在家魂不守舍的,凡教授覺得奇怪,但也問不出個什麼,後來幫安旗洗衣服的時候從他外套口袋裏掏出個小兔子掛件,掛件上的皮帶子裏麵寫了三個字:葉司嶼,是安旗的筆跡,凡教授這才明白,自己兒子是惦記上了小司嶼了。
她對同性關係沒什麼看法,畢竟是做表演老師的,這樣的事看得多了,也不奇怪了,隻是小司嶼確實討喜,可已經被江措捷足先登,凡教授想著,自家兒子的失魂落魄,大概可以歸於失戀。
包括今天屈尊來當考務的江措,這件事有多少的成分是為了找演員,又有多少成為為了小司嶼,凡教授也沒那閑工夫去琢磨了。
另外兩個考官一個是形體老師,一個是導演老師,導演老師邊看邊和坐在邊上的得意門生江措討論,哪個好,哪個適合江措本子裏的角色。
江措今天尤其積極,對老師的態度也比以往恭敬許多。
等第四組走進來的時候,江措在導演老師身邊“嗯?”了一聲,導演老師看了走進來的六個考生,朝江措挑了下眉。
江措小聲道:
“第三個長得不錯。”
導演老師朝第三個看,是個個頭不算太高的男孩,這個個頭比起這組裏其他高個的男孩沒什麼優勢,他又看向這個男孩的臉,確實不錯,清秀幹淨,氣質很獨特。
江措端著顧問的範兒坐在邊上不苟言笑,這些考生的第一項就是台詞,他們每人隨機抽取一段,然後一個一個念。
第一個女生的表現很突出,情感飽滿,表情到位,長相也適合上鏡,導演老師推了下江措:
“這個不錯吧,給你留著?”
江措沒點頭也沒搖頭:
“看完再說。”
導演老師撇了下嘴,他還是給這個女生打了高分。
等到葉司嶼的時候,他拿的是一段美國電影裏的台詞,這部電影他沒看過,隻能靠著自己的理解來釋放情感。
他起初是淡淡的,像對話般將前兩句讀了出來,語氣裏隻有一點點的懊惱。
“我無時無刻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深感內疚, 這不是因為我在這裏,也不是討好你們。”
導演老師看了眼江措,像是在說:你眼光不行吧?
江措眨了下眼,目光專注的看著葉司嶼。
漸漸的,葉司嶼眼神帶上點空洞,又似乎在追憶什麼,聲音帶上了微顫,不仔細聽聽不出來。
“回首曾經走過的彎路,我多麼想對那個犯下重罪的愚蠢的年輕人說些什麼,告訴他我現在的感受,告訴他還可以有其他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伸出手,慢慢放到自己頭上,像是一隻困獸般,聲音愈來愈大,裹著哭腔:
“可是,我做不到了。”
導演老師被葉司嶼的台詞吸引,不分心嘲諷江措了。
葉司嶼眼眶微紅,歎了口氣,目光悠遠,鼻尖都帶上了點紅,他眼角似乎有些笑意:
“那個年輕人早已淹沒在歲月的長河裏,隻留下一個老人孤獨地麵對過去。”
忽然,葉司嶼表情一轉,眼神裏裹著不甘和憤怒,手緊緊攥拳,指尖泛白,目光忽然聚焦在一個點,凶狠而憤恨,語氣聽著有咬牙切齒的味道在裏麵,聲音也高了好幾個調:
“重新做人?騙人罷了!小子,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蓋你的章吧,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最後,他眨了眨眼,眼眶裏盛著還未落下的眼淚,緊抿著唇倔強的看著那一點。
三秒後,葉司嶼站直身體,鞠了一躬,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