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維蒂亞鎮裏住著一個老魔法師。
本來這裏十分普通,屬於斯拉普蒂國西部與世隔絕般的寧靜地帶。丘陵與平原交錯,密林與清溪的共鳴是這裏的主旋律。人們晚起而早歸,生活簡單,還保留著一絲萬年前古波蘭王國存在時的安心與踏實。
然而,很多美好是不容長存。
在第一紀元2年末,才複國不到七年的新波蘭王國被斯拉普蒂大軍摧毀的時候,這座小鎮裏墜落了一顆隕石,上麵有一些奇怪的圖案。隨後一位老魔法師入住了這裏,平常也會有很多奇人異士為這隕石而來。
樸素與簡單,寧靜與純真,常常被不期而遇,卻實際上無足輕重的紛擾所打破。
好在這位老魔法師很特別,待人很和善,喜歡和小孩子玩,不建造法師塔,和大家一樣住在城鎮的房子裏,也不穿華貴的服裝而常常穿著一件灰褐色的袍子。
時間一久,大家對這位魔法師的新奇和敬畏也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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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達斯家的小子常往那個老魔法師那裏跑。
這不,金-艾瑞達斯又溜到了他家對街的二樓上,那裏原本是一樓的服裝店的儲物間,很寬敞,老魔法師花了很多錢買下了它。
金熟練地走上破舊得隨時要塌似的樓梯,也不管那嘎吱嘎吱的聲音,快步奔到二樓的屋廊上,敲了敲其中的一扇門。門上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符號中像是有風在流動。
“麥迪爺爺,開門。”稚氣未脫的十歲小男孩隻有門框的一半高,敲門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門沒鎖,自己進來。”一個很有信服力的喉音從門中傳出。
金聽到這話,嘻嘻一笑,把雙手高舉過頭頂,抓住了門的把手,用力一拽。沉重的木門開了一小道縫隙,卻足以讓小男孩擠進去了。然後他又使勁拉回了門。
裏麵擺著火爐,由於還有幾天才會變冷,所以沒有燃著。火爐的四周擺滿了桌子、書架,乍一看有點淩亂,但又找得出分類的痕跡。有的桌子上有地圖,有的是手稿,有的上麵則是一些工藝品似的玩意兒。
“金,你怎麼又來了,”一個高大的老人穿著灰褐色的袍子,坐在臨街大開的窗子前的書桌上寫著什麼,“現在都十九點了,你應該休息了。”
金湊到老人身邊,看著書桌上的獸皮紙。
“您別管啦,我想聽您就講故事呢!我想知道金巴瑞爾是怎麼打敗‘洪澤’(1)的,海勒-拉與凱特布裏安那場大戰的結局,米蓮達王死了沒有,還有......”
“停!”老人轉過頭來,停下手中的工作,認真地望著小男孩,“金,那些故事你聽得夠多了,或許你有點沉溺於過去那些玄乎其玄的神話傳說了。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也無法告訴你更多,因為我也僅知道這些。很多結局並不重要,吟遊詩人口中的故事,其魅力在於它們體現的精神價值,而非那或悲或喜的結局。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本質,明白嗎?”
老魔法師麥迪之所以對一個十歲小孩這樣說話,很大程度上是對他抱有很大期望的緣故。金在思想上有一種天賦的撥雲見日的能力,所以麥迪希望金能把這個能力用好,而非沉湎於那些“童話故事”本身。
不過話一說完,麥迪也有一點怪異的感覺。他看著金的嬉笑逐漸轉變為認真,眼睛裏開始蹦跳著有些稚嫩的智慧光芒。“他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雖然他很不同於常。”
金忽然萌萌地一笑,神情中有一種妖異與天真夾雜著:“麥迪爺爺,我知道你想讓我去了解的東西,那些在遠年裏,人類祖先和遠古精靈賢者們所執著的追求,但是,”金深吸一口氣,“那些蘊含這某些精神內質的事件的結局,很可能會對當時很長一段時間內人們的信念造成決定性的影響。所以,其實我也是在向您希望我走的方向行進呢!”
麥迪笑而不語。他心裏想著:“還不是想聽故事,說得好聽......和我曾經想得一樣......簡單......”
金發現這笑容他看不透,忽然有點拘謹,但還是放大膽子問道:“爺爺,能給我講故事嗎?”
麥迪繼續笑著,接著在金越發的拘謹中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果然,年齡賦予的經曆,對於智慧的增長也很重要。”
金真的很鬱悶,因為他真的聽不懂麥迪爺爺說這些話的用意......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感慨?某種以自己為介的感悟?對自己的勸解?真的不懂......所以金沒有再說話,他恭恭敬敬地沉默了——這個時候,他眼中的色彩十分明顯,帶著一種特有的深邃,像是......時間之河上的沉澱。
麥迪看到了他眼神的變化,並且完全理解其原因。在精靈古典中記載了很多奇特的靈魂,都是特別令人稱奇的。魔法師利用魔法能夠察覺到他們眼中有魔法的咒紋,淡淡的金色流轉在這些怪異而又規則的咒紋中,組成了精細的魔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