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行!法國是我的(3 / 3)

當時著名的法國作家阿納托爾·法朗士就曾大聲疾呼:“如果人類社會裏有人人都讚賞的神聖的東西,那就是軍隊。”

那時法國政治派別林立,政局不穩,在動蕩不定的共和國內,軍隊成了“正統派的避風港”。這是法國的又一著名詩人保羅·戴魯萊德的觀點。

戴高樂的父親在家中多次給孩子們朗誦了這位詩人的詩篇:

在四分五裂的法蘭西,

哪個法國人把這作為座右銘:

人人為大家,大家為國家?

答案是——士兵。

保羅·戴魯萊德大約在1885年向士兵,向願意“在各派角鬥中放下武器、恢複秩序、重建民族大團結,把國家從外來威脅中解放出來”的人發出了呼籲。

可是,在戴高樂立誌從軍之時,軍隊和官方的文職人員、政治家組成的法蘭西之間的蜜月畢竟結束了。無論從報刊上還是在大學裏,開始了反對軍國主義的漫長的曆程。個人主義者、人道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都嘲笑複仇,“不再為阿爾薩斯——洛林淪陷而悲傷”。就在這種情況下,戴高樂仍堅持從軍的誌願,其力量源泉是什麼呢?

首先,戴高樂家族的傳統深深影響著他。先輩們為了法蘭西的命運,不惜流血犧牲的精神從小就一直感染著他。

其次,從父母的言談舉止中,從父母對每一事件的看法中,以及從父母的書庫中,戴高樂都找到了根據。例如在父親的藏書中就有:

法國作家朱爾·勒梅特爾說:“軍隊捍衛著有形的東西——邊疆,無形的東西——祖國,即生根於人民之中的法蘭西。”

法國教育家埃米爾·法蓋說:“軍隊是祖國的靈魂,即祖國本身。”

夏爾·莫拉斯說:“沒有國王,軍隊便是各派力量統一的唯一因素,它具有穩定和統一兩大優點。”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普法戰爭失敗以後,屈辱引起了法國社會各階層民族意識的爆發。學校和軍隊接到的使命,是重新錘煉法蘭西的靈魂。

“我們就是要使這種對祖國的信仰、這種既熱烈又深思熟慮的崇拜和愛,滲透到兒童的心靈和頭腦裏,並使之深入骨髓。這是國民教育要做的事。”這是保爾·貝爾1882年發表的意見。

茹爾·費裏也曾給學校規定了重建民族團結的目標:“對於祖國的信仰”——一種“沒有異端分子”的信仰——必須在學校裏把它教給所有兒童。

出於“對祖國神聖的愛”,學校都采用布呂諾的著名初級讀物《兩個兒童周遊法國》,講授道德和公民教育課,用文字和圖畫不斷使人想到失去的兩省……學校通過這一切,培養了一代又一代共和主義熱忱的愛國者。

軍隊——一支忠實於共和國法律的軍隊——在費裏或保爾·貝爾這樣的法國著名的政治家看來,必須在民族複興的任務中補充學校工作的不足。至少直到德雷福斯案件發生時是這樣:“在這個戰敗的、被法蘭克福條約所屈辱、所分裂的法國,軍隊是法國人民意誌的偉大統一。”(《現代法國的軍人社會》第171頁)

完全可以說,失敗以後的20年,是全民熱心軍隊的20年:全家的人都去觀看7月14日的閱兵,阿納托爾·法朗士甚至這樣說:“如果人類社會裏有能得到全體讚成的神聖事業,那就是軍隊。”因此,軍隊在其軍服和檢閱周圍凝聚了所有法國人幾乎共同的尚武的愛國熱情。通過義務的學校及從1889年起也成為義務的兵役,1880年至1914年間的幾代法國人都被愛國理想所滲透。戴高樂從小就在內心根植了這種理想。盡管在他立誌從軍時形勢發生了一些變化,但他的理想卻沒有變。

有一天,戴高樂甚至將自己喬裝打扮一番,然後去敲自己家門,冒充“費德爾布將軍”來訪。費德爾布是法蘭西第二帝國時期的將軍,法國在普法戰爭中打了敗仗,但傳說費德爾布將軍率領的軍隊從未打過敗仗。1895年,費德爾布又成了塞內加爾的征服者。這位與戴高樂的母親同為裏爾人的“常勝將軍”,在戴高樂家中常是餐桌上的談話中心之一。少年戴高樂將自己裝扮成全副武裝的費德爾布將軍,事出有因,充分顯露了軍人在戴高樂心中的形象和地位,以及他選擇這一職業的決心。

法國為了複仇,在70年代就進行了軍隊改組,實行了義務兵役製,期限5年,1889年減為3年。到19世紀末,法國已擁有軍隊60多萬人,即比70年代多出20萬。戰爭的陰雲越來越濃了,任何一個火星都足以引起燎原戰火。

戴高樂在戰爭陰雲下是什麼心境呢?他後來追述道:“我必須承認,當我在青年時代想起這一場不可知的冒險時,心中不但沒有恐懼,而且還暗自讚美了一番。總之,當時我毫不懷疑法國將要經曆一場嚴重的考驗,我認為人生的意義就在於有朝一日為它立下豐功偉績,而且相信我將來一定能夠獲得這個機會。”

為了獲得這個機會,為法國立下豐功偉績,戴高樂選擇了軍人為職業。

1907年,由於政府的反教權政策,戴高樂父親執教的沃吉拉爾教會學校關閉,戴高樂被送到法比邊境比利時一側的安托萬中學,這是由流亡的法國天主教徒辦的中學。1908年,戴高樂又轉回巴黎斯塔尼斯拉斯學校。

轉眼戴高樂中學快畢業了,他已經下決心要當軍人了。他再次對父母堅定地說:“我打定主意了,我準備報考聖西爾軍校,我要當個軍人。”

因為他“暗中充滿希望地期待著軍隊起舉足輕重作用的日子將會來臨”,他選擇的雖然是軍人職業,但他心目中實質上是在選擇法蘭西,他必須到軍隊中去尋找法蘭西。

當時的戴高樂認為,在國勢日衰的情況下,投筆從戎是報效祖國的最好的方式。

既然選定軍人這一職業,那麼就要為此而努力奮鬥了。年輕的戴高樂終於埋下頭來開始認真溫習課程。

為了排除一切幹擾,他在巴黎獨自準備了聖西爾的入學考試。待到考試結束後,年輕的戴高樂就整日地處於一種焦急的期盼中。

戴高樂由於心中充滿了對法蘭西的無限愛意,使得他少年時就崇拜民族英雄,諸如百年戰爭中的法蘭西女英雄貞德、第一帝國時的拿破侖等等都是他極力奉為楷模的人物。他在少年時,經常被法蘭西曆史上的這些傑出人物所震撼,這些民族英雄促使他奮發向上、積極進取,並時刻地使他感受到了法蘭西的召喚。也正是由於法蘭西精神的感化,使他最終選擇了從軍。

在戴高樂幼小的心靈中,或許認為,隻有軍隊才是拯救法蘭西脫離苦海的唯一工具;也隻有軍隊,才能徹底洗刷掉德國強加給法蘭西的一切恥辱。所以,戴高樂願意把自己的一生貢獻給軍隊,讓軍隊去換取法蘭西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