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帷幕拉開了,海螺和扇貝坐在閣樓上,默默看著海,那海浪撞擊礁石,像一隻龐大的合唱團,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小倆口的心,也像海浪那樣翻滾,很難平靜不下來。
海螺往扇貝身邊湊了湊,拉著她的手,輕輕地問:“貝子,你叫我去吧,不就是3年嗎,眨眼間就過去了!”
扇貝仍是噘著小嘴,一麵流著淚,一麵說:“你走了,我想你呀!”
海螺說:“你若想我,就打電話,或吹嗩呐!”
說實在的,海螺的嗩呐還是跟扇貝學的呢?
扇貝家是另個島上的,海螺跟扇貝是中學同學。他倆都是寄宿生,又都是學校的文娛骨幹,那時候,扇貝吹嗩呐,海螺拉板胡,有一次到市裏演出,他倆抱回了個大獎狀。可惜,他倆都沒升上了高中,海螺跟父親下海捕魚,扇貝本想到城裏打工,可她老是頭疼,所以哪也沒去,待在家了。自打嫁給海螺後,沒事的時候,她愛坐在家裏的閣樓上,吹著嗩呐,享受生活的甜蜜。
扇貝操起了嗩呐,又吹起了《海之戀》。
海螺聽著聽著,眼睛濕潤了。他攥著扇貝的手,聲音哽咽地說:“我不去了!離不開你!”
嗩呐聲嘎然而止,扇貝對海螺說:“你去吧,我等著你!”
(3)
海螺遠渡日本,到國外打工。3年合同。合同規定,沒有年假,到期方能回家。
剛開始,海螺差不離一天一個電話。扇貝心疼的沒法,褒電話是要花錢的,她對海螺說:“沒事你別老打電話,掙錢不容易,省著點!”海螺依然如故,每天晚上七點鍾準時打來了電話。
一個月過去了。
不知,是海螺嫌電話打的多,還是沒有什麼話可說,電話顯然少多了。但至少每個禮拜,準有電話打過來。海螺擔心扇貝的身體,怕她獨自撐著這個家太寂寞,所以,用電話聊天,以解除她心中的煩惱。
沒出半年,扇貝肚裏的孩子降生了。
這是個女孩,一半像海螺,一半像扇貝,唉!到底是他倆的結晶呀!
或許有了孩子,扇貝倒是不寂寞了。
可是,海螺更加掂念扇貝娘倆。當從電話聽到孩子的哭聲,海螺心疼地對扇貝說:“快哄哄孩子,快哄哄孩子!”
扇貝才戀變不舍地撂下了電話。
打這以後,有仨兒月沒有電話。以前,都是海螺打過來的。扇貝往海螺那邊打,當時他沒有手機,對方又聽不懂她的話,氣得扇貝罵了兩句:“死鬼,去哪了,是不是找東洋女做老婆了!”
扇貝說歸說,罵歸罵,她心裏有數,海螺是個好男人,他不會出啥事的。
孩子睡了,她獨自到閣樓上,衝日本方向,吹起瑣呐來,那聲音好淒涼,她仿佛在吹一首思夫曲。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海螺去日本打工一年零仨兒月零8天了。
有好些日子,海螺沒有電話打來,扇貝的心像貓抓似的,攪得她五髒六俯不安,她這個人心裏盛住事。村裏有的人問:“你漢子來電話沒有?”她總是嫣然一笑,在她臉上找不出怨恨和不安。可是,她背地問同村去日本打工的家屬,他們也沒來電話,一顆懸著的心才落地了。
孩子會爬了,扇貝稍不注意,孩子掉在地上,胳膊摔脫臼了。小島醫生沒端上,隻好坐船到陸地上的醫院,待回家後,氣得扇貝又哭又罵:“好你個渾蛋,出去你不想家了!”哭夠了,罵乏了,憐憫之心,又湧上心頭,衝著孩子說:“你看到孩子照片了嗎,她都會冒話了!”
(4)
巴掌島,哪都好,就是電視信號不好。漁民看電視,還不如聽廣播呢!
連日來,電台播送,說海螺去那地方,台風登陸,有10級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