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我猶自在思考,便很是主動地同我攀談:“朱小姐,很感謝這段時間以來你對抗戰事業的支持和付出。你或許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於我們而言,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們的工作非但無法順利開展,從某種角度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寸步難行。所以………”他突然停下來安靜地注視著我,那恰到好處的安靜正顯示出他的嚴肅與認真:“請你不要再妄自菲薄,也請您鄭重考慮剛才的話。”
我可以義正言辭地拒絕顧作言,可是這位魏先生的話卻有一種魔力,叫人無力拒絕的的同時又會情不自禁地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我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變得柔軟起來,而原先強硬的態度也和語氣一樣緩和下來。
我頗為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我剛才的口氣是不太好,可我並不是完全不想再同你們合作的意思。我想您也應該知道了,我馬上就要和曹遇安結婚了。他在你們的眼裏可能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一邊和日本人暗通款曲,一邊做著傷害祖國和人民的事情。原來……原來我也曾經懷疑他,可是過了那麼久我卻連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不管什麼事情總要有憑有據,我實在找不到曹遇安叛國的證據,我想我總不能無憑無據地就去懷疑我的未婚夫。”
魏郭嘉想了想對我的話表示讚同:“我明白你的處境,所以不會勉強您做任何的事。但我想要你一個答案,如果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曹先生確實與日本特務機關存在合作關係,你會不會願意繼續幫助我們繼續搜集情報?”
我並不直接回答他,卻是反問道:“可這樣一來我豈不就是親手把他送入了監獄?”
魏郭嘉微笑著將背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的姿態顯示出他內心的審慎與緊張,絕非剛才見麵時的那種輕鬆心態了。他沉默了幾秒鍾突然笑了起來,一張臉喜笑顏開的,仿佛是聽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朱小姐還真是有意思。不過您要這麼說我還真是無力反駁。本來我們的工作就是又辛苦有危險,還不見得有好的回報。就像你說的,你替我們做了事,說不定還把自己的丈夫給搭了進去,對自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可是怎麼說呢,要是人人都瞻前顧後、畏首畏尾的話,自然就不會有人投身與革命的洪流之中,日本人也可能真的用三個月的時間就滅亡了中國。所以,我想說的是,拋頭顱灑熱血的事本來就是需要人的勇氣和無私,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很好地證明了你具備了這些優點。現在的局勢或許讓你感到你忙而無助,你不妨給自己一點時間去考慮今後的方向。”
他說著從皮夾裏抽出鈔票放在桌子上:“既然如此我們也不便叨擾了,你好好思考清楚,我們也要去忙自己的工作了。你有小顧的聯係方式,等你想通了自然可以聯係他。”他不等我說話便披了大衣同顧作言兩個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