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正好應證了顧作言上回所說的德國人對於猶太人的迫害,我心裏一緊,便又問他,德國人要是把歐洲都拖入到戰爭裏去,對中國又會有怎樣的影響?他們會不會像日俄戰爭那會,跑到中國人的地界上大打出手,最後倒黴的豈不是還是老百姓?
二哥卻搖了搖頭,德國人的事情還真不好說。不過現在上至蔣委員長,下至軍部的各位長官都一心向德國學習,中央軍用的都是全套的德械裝備。如今列強們暫時還未向德國人宣戰,所以也影響不到國內的戰局。至於未來那就不好說了,畢竟國際政事那是瞬息萬變、牽一發而動全身的。
我點點頭,心裏稍定。我和二哥兩個人並肩走在初冬的街道上,兩邊的梧桐早已經卸下了一身金黃,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不曉得是誰幹的顏色太過於枯白,還是心理的因素,隻覺得眼裏隻剩下蕭索,心裏則是渺茫的失落。我們相對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路上的人少得可憐,一向顧客盈門的店也不見有什麼人。
小時候我和二哥最喜歡的那家西點房不知怎麼竟然打烊了,我們倆相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久,二哥才率先打破僵局,他告訴我:“或許等明年衛二月一畢業他就向她求婚,到時候如果祖父那裏一切順利,那自然是皆大歡喜;但如果祖父執意要阻撓,這一次我也絕對不會讓步,到時候或許我隻能帶著二月暫時尋一個住處,媽就要你來照顧了。”
我很爽氣地答應他:“你就放心好了,你們都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我和媽都過的挺好,你就算不在也沒問題。至於爺爺那裏,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他們這個年紀的人總是比較講究家長的威嚴。你想想,我們這一輩不指望你還能指望誰,大哥如今在戰場上生死未卜,爺爺怎麼可能舍得讓你走。我說,你就穩穩地把心放下吧,到時候二月要是有了寶寶,爺爺肯定高興地親自來接你們回去。”
二哥見我說的信心滿滿,也就很自然地順著我的話接了口:“你從小那麼料事如神,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其實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以爺爺這樣剛愎自用的個性,二哥和衛二月的婚姻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過正如我們對戰爭和悲慘的現狀自欺欺人的樂觀態度一樣,有時候阿q精神確實是唯一的療傷聖藥了。
我和二哥似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麼開誠布公地聊過天,自從他失蹤又回歸之後,我和他之間便不免多了一層隔閡,隻是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兩個人都沒有捅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