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微婉小姐結束了這個悲痛而艱難的分手後,她掛掉電話,發現傳奇主席湯毅凡已經在她身邊,光榮而決絕地睡死過去了。她把下巴撂在他肩膀上:“喂……聽我說話很煩?”“別鬧……讓我睡,明天早晨八點的課……”那又不怪她,誰叫他上個大學還半住宿半走讀,誰叫他明早八點的課,今晚還要跑回家來享樂,明天要一大早爬起來穿越半個北京城爬回學校去。“那你回你自己屋睡去!”她不依不饒地推他。“我這懶得動……床又不是不夠大,睡吧啊……乖……”她放棄了。她也躺下,緊貼著他的背,合了眼。

好像,不管講什麼故事,最終都會講到他的身上去。

“可是,你的照片裏麵都沒有他。”

是的,湯毅凡不喜歡拍照,但這裏麵每個沒有他的場景,香港,紐約,巴黎,倫敦,羅馬,拉斯維加斯,到最後都會有關於他的故事。她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將他從生活中剝離的。

再往前,佳霓還翻到她在北京的照片:美洲俱樂部,那是毅凡最喜歡的地方,海歸派的天堂,他的很多校友都在那裏出沒,那裏有專門為他準備的名貴雪茄,他總喜歡在那裏談生意;中國會,一座本身就是重點保護文物的會所,什麼都是古董,隻有人是新的;中國俱樂部,不到六十秒便可直達五十層的電梯,落地窗環繞身邊,北京的美,可以三百六十度入目;他隻不太喜歡長安俱樂部,因為那裏的會員都是老頭子,不到四十五歲不準入會。

“這裏,簡直太美了。”

微婉的回憶被打斷。佳霓讚美的這些照片全都是在美洲俱樂部拍的,夏威夷設計師將它打造得夢幻而風情萬種。它很年輕,正在極致揮灑它的魅力。她也對中國會讚不絕口,因為古韻醇濃,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古代中國,大唐盛世。

佳霓說:“現在的中國,好富有。”可你看到的,都是浮華而已。你不會在那些地方得到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你隻會覺得,自己想要得到更多。“微婉姐姐,後來你有沒有和他一起去羅馬?”“去了。”想到這裏,微婉笑了。果然,即便不能和他在一起,但能和什麼人談談他,她還是很開心的,“他是想說,我不用求別人帶我出去玩,我想去的地方,他都會帶我去玩的。我們又去了一次Valentino老爺爺的party。”佳霓顯得有點落寞:“Sam都沒有和我一起去過羅馬。不,他沒有和我一起去過任何地方。他總是說,沒有時間。”“因為他用時間來拚命地工作,賺錢養你。”“可我希望他能明白,我想要的不是更多的錢,我們現在的生活,也很好。我想要他多在乎我一點,就像你的湯毅凡一樣。”微婉心涼。她不希望佳霓因為她的故事而對陸盛產生任何的不滿。她說故事的目的甚 至都不是為了說湯毅凡的好!可這時強烈的辯解隻會讓佳霓留下更深的印象,她需要把話題轉向陸盛去。“佳霓,你和他……那個過了,對嗎?”既然她得到了陸盛的許可,那麼不妨一問。佳霓漫不經心地點了頭。“我想知道,那個……是什麼感覺?”小佳霓這才真正轉回了念頭,不再去想對她家Sam的小失望。她定睛看著微婉,先是疑惑,後來顯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來:“我倒沒想過,你居然還沒……不過,仔細看的話,看得出……是處女。”“不算是。”微婉比畫了幾個毫無意義的手勢,隨即意識到這無助於解釋事實。其實,她也不是特別想解釋:“別管了。跟我講講嘛,是什麼感覺?”佳霓來了興致:“你想知道的是什麼?靈魂上的?總體概括的?動作技巧的?還是,第一次的?”微婉咋舌。這些詞中,顯然隻有最後一個她有直觀的理解。她欣然選擇了,第一次的。

小佳霓聽到她的選擇,居然有點失望。

“好吧。是一個九月,下了小雨,是那種讓你的襯衫變濕,但不至於生病的小雨。我們回到家裏,很冷,於是就擁抱著取暖。事情發生得很自然,我們脫掉褲子,但保留了襯衫。雨越下越大,打得窗戶嘩嘩地響。有一塊很燙的東西,頂著我的小腹……”

易微婉仍是想不明白。

她和他也有全身濕透,抱在一起的時候。上帝作證,那可不是什麼小雨,而是貨真價實的高空噴泉。小雨會讓你的皮膚微微發癢,好像有無數細小的吻,在身上來回轉合,噴泉就像機關槍一樣,讓你隻想尖叫著躲開。回想起來,那次她沒全身瘀青真是相當的幸運。就因為這樣,他們才從沒有這種“事情發生得很自然”的機會。

第一次就這樣好了,那後來呢?

佳霓說,後來,後來那就更自然了啊。你們睡在一張床上,還能做什麼呢?

她真是好絕望。她和湯毅凡從一位數的年紀開始,就睡在一張床上。還能做什麼呢?睡覺啊,各自睡各自的,誰也碰不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