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她就如他所說的那樣,不再問任何事了吧。

盡管她告訴自己,對陸盛要釋然一些,但他讓人忍不了的地方就在於,她沒權力逼他說不想說的事,他卻有權力強迫她做各種她不想做的事。

就拿那天來說,他鄭重其事地拎了目測大約兩公斤的表格文件,走進了她的房間。他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把她麵前的電腦拿走,騰出空間來放這坨紙,一份份攤開,伴著冷酷不容商量的話。

“現在你要把這個、這個和這個,填好。”

微婉痛苦地將頭埋在了雙臂中:“好,我知道你會忽略我下麵的問句,但,這都是些什麼啊?”

“下一個學年,你要申請至少十項獎學金。”

她瞠目結舌。這些表格五花八門,有國家級的,大區級的,校級的,還有一些企業的,她以前都不知道獎學金有這麼多種類。可那不是關鍵,關鍵的 是,“獎學金”這三個字跟她從來不沾邊,而且……要她申請至少十項?“你瘋了嗎?”陸盛顯然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但更顯然的,是他的確忽略了她的問句:“反正你在看無聊的電視劇,那麼還不如用這個時間去做點有回報的事。”“有什麼回報?不會有腦筋正常的人肯把獎學金發給我的!”像往常一樣,陸盛用“不幸遇到白癡”的同情眼神唾棄了她幾秒鍾。緊接著,他開始對她講述一些關於獎學金的小秘密。

你不要覺得獎學金是高不可攀的東西,尤其是那些小獎,或者說,地區獎、企業獎。真正決定把這些獎金給誰的人,不是什麼高等科學家或學者,而是生活無聊、工作任務過重的行政人員。他們的智商不比你我高多少,又被辦公室裏的劣質咖啡搞出了偏頭痛,偏偏還要被迫從一群根本沒多大差別的學生中挑出“優秀”的來,可憐至極。

微婉不太理解他的話:“所以呢?”

“所以,其實你夠不夠資格都沒關係。隻要你費點心,認真地填這些表格。在這些無聊的文書中表現出你的勤奮和熱情,就有非常大的概率取悅到他們,把錢拿到手。”

“真的假的?”她還是將信將疑,但被他說得興奮起來,唰唰地翻這些紙,其中夾了宣傳資料,她貪婪地盯著上麵可觀的獎金數額,“我能拿到這麼多錢?”

她情不自禁地探身把電腦搬回麵前,開始瀏覽零食購物網站。有這些錢的話,她可以給自己買一座巧克力山了。陸盛見她兩眼放出貪吃的綠光,冷笑不已:“你當然不能,沒一個腦筋正常的人會把錢給你這種頭腦簡單又貪得無厭的小白癡。”微婉又無奈了。陸盛這才讓笑容稍微帶點溫度:“但有我在,你就能了。”

他解釋說,他以她的專業、成績、能力和興趣為衡量指標,在百餘項獎學金中篩選出了十個最有希望的,而即便是她這種“不學無術身無長物的女 人”,隻要按照他的指導去走申請流程,至少也能拿到個一兩項。

“一兩項?”她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那又沒有很多錢。”巧克力山化為泡沫了。

“錢不是關鍵,你的簡曆才是關鍵。”

簡曆?

她隱約想起應聘幾年前的那份導購工作時,她勉強拚湊過一份簡曆,這些年她再沒碰過一下。

“對,你需要一份漂亮的簡曆。獎學金,不管是多不入流的,都是最漂亮的點綴。”

他接過她的電腦,在日曆上逐一標記每項獎學金的申請截止日期。不用說,他不需要再看表格,他都已經記在心裏了。做完所有標記後,他在她的收藏夾裏麵添加了兩個地址。

“好了,這又是什麼?”

“專門介紹獎學金信息的網站。”

“……還有這樣的網站?”

“我要你每周瀏覽一遍,我會不定期地抽查。如果讓我發現你沒看……別怪我沒提醒你。”

她聽著就感覺毛骨悚然了,他的懲罰措施她已經領教過,絕對不是恐嚇而已。這混蛋用他的電腦禁用了她房間的局域無線網,四十八個小時。天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好吧,陸盛同學,巴黎政治學院,艾獎獲得者,而且還是IT精英?上帝你丫的真不公平。

為了讓懲罰措施形成一種震懾力,他甚至給它取了名字——網絡監獄。每次忘記做作業,晚飯遲到,沒有在他敲門三次之內應門,她就會被關進這個“網絡監獄”,“服刑”時間的長度視她犯錯的嚴重程度而定。最久的一次,她被“關”了整整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不能上網的生活,什麼十大酷刑都得靠邊站了。當然她可以越獄到阿泰內廣場去,但他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缺口,拿過她的iPhone擺弄了大概三十秒鍾,從此她的手機就隻聽他和他那台破惠普本的指揮了。

她膽戰心驚地看他,卻發現他已經在動手刪除她收藏夾裏麵的所有零食購物網站。“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