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緩緩開口:“Vivien,你是個不可思議的女孩,你真的是。過了今天,別人會有很多話說你。但我知道,我不後悔和你在一起的這六個月。隻是,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微婉咬住下唇,消毒棉球在她掌心裏握著,她從左手換握到右手,然後再換回左手。丹尼實在是個好人,他甚至留了沉默的空白,等著她先說這句話,可是……

她含淚微笑:“丹尼,我是不會在你生日這一天和你分手的,我把你毀得還不夠多嗎?”

“阿德裏安?是他活該。聽著,替我也向你的朋友道歉。無論怎樣,我剛才都不該說那種混賬話。”他用右手觸觸額頭,好像做了個笨拙的告別敬禮, “至於湯毅凡,我不道歉。我猜,我們兩個是扯平了。”“Vivien,我的女孩,從這裏開始,我隻祝你以後幸福快樂,永遠。”

其實丹尼可以給她更好的分手祝福的,例如,祝你以後找到一個讓你真正愛上的男人。

可是當她坐在安東尼的車裏前往阿泰內廣場,回想整件事情時,她甚至琢磨不出他們分手的確切原因。因為她不肯跟他睡?因為她說了,她不愛他?拜托,這裏是巴黎,這裏是可以你愛你的女朋友,你去和其他的性伴侶上床,然後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的地方。

“安東尼!”

“我在這裏,寶貝。”

“我……被甩了,想不明白為什麼。”

“你考倒我了,寶貝。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呢?”老人的聲音溫如慈父。他微笑著看她,“不過,開心些。再過幾個小時,太陽升起,你又將麵臨全新的奇妙的曆險了。”

安東尼·愛考特的名片上寫著:Quintessentially公司大客戶部資深經理。他任職於世界上最大的第三方服務公司,負責在全球範圍內為位高權重的人們打理所謂的品質生活。但這對於公司客戶易微婉來說,“保姆”這兩個字似乎更加適合他。

自從那年聖誕,她在阿泰內廣場得到了老人從聖誕樹上掰下來的薑餅小人兒後,他就成了她在巴黎最親的親人了。將她流放到巴黎後,養父母每年付給他幾十萬歐元,但他為她做過的事,卻遠遠地超過了這個數字所能代表的價值。老人沒有子女,他也照顧過其他孩子,他也嬌慣過臭脾氣的湯少爺和喜歡吹毛求疵的德·費內少爺,但他最寵愛的,就隻有他從小看到大的Vivien小姐。

微婉抱著絲絨做成的蛋糕,手撫著那顆粉紅的絲質櫻桃,甜甜地張了嘴,無比安心。

“安東尼,我會長大的。等我長大了,嫁給你可以嗎?”

老人卻不再笑了,他看著她的樣子,嚴肅而凝重。

“寶貝,你長大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了。不過我一定會親手將你交給那個對的人,然後再離開。”

阿泰內廣場的酒店大門外,黑白交加的扭曲形狀的蓋子出現在眼前時,微婉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然而,當她看見了兩條長腿,以及它們連接著的身體後,情緒便又晴轉多雲了。

湯毅凡正在酒店門口坐著,手裏拿著的,還是那個千年不變的打火機,噌噌地擦著火。

是啊,時不時地,你總看見那個住豪華酒店,但從來不喜歡坐沙發隻坐台階的家夥,在原地等著你。

湯毅凡看見了一個抱著超大號蛋糕枕頭,正走下車子的易微婉。

她昂首挺胸地走過他的身邊,目不斜視。

“下次,別為個女人跟我吼。你丫就不是這麼重色輕友的人,裝什麼情聖。”

“哎,小婉兒同學,每次我聽你說髒話都有種被淩辱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