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en,住手!……他的頭在出血……快叫救護車!”她聽不進別人的勸,直到湯毅凡把她像小雞一樣拎起來,拿走她手裏的冰錐,很搞笑地塞回了冰桶裏麵。然後,他盯著她,好像看死人一般。“安東尼在外麵,他送你們兩個回去,這裏讓我處理。”
“滾!”微婉甩開他的手,她跟她男朋友的事還輪不到他來管,“你帶你的女人回去,這裏讓我來處理。”“你處理?你就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麵,自己跟你男朋友親熱去了!你處理得真夠好的!”
易微婉瞪著湯毅凡,好像是他剛剛朝她臉上甩了一隻冰桶似的,她感覺自己又冷又疼。不,他的話不像冰桶,而像是冰機關槍,突突地朝她掃射。所以,她對丹尼都不生氣了,真的,還有什麼氣好生呢?為個女人,他居然教訓她,他們的友情都被狗吃了嗎?
“湯毅凡,你的女人她是成年人了,我不是她保姆。要是我當她保姆,以她那性子,不得先斃了我?”
毅凡眸中似有什麼東西被突然折斷了,就好像他和她走岔了路一般。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情緒已經冷靜下來了。他直接再次抓住她,用手把她往門外送,一句話也不多說。
“你別動手,行不行?”她勁兒沒他大,掙紮不開,隻好指著不遠處正痛苦但不呻吟的丹尼,說,“那是我男朋友,我和我帶來的人把他的生日給毀了。你們都能走,但我不能走,我得去和他在一起。”
“一起”這兩個字她還沒有說全,手腕就忽然空了。
她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湯毅凡這欠收拾的,放手之前給個提醒會死嗎?他怎麼每次都這樣,她又不是海綿寶寶,她是會受傷的。
易微婉坐在地上,虞雪從她身邊走過。虞雪毫發無傷,隻是臉色發白。她低頭看微婉,以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姿態,神色複雜不明。半晌,她微微啟唇:“謝謝你。”
“謝個頭。”微婉勉強抬頭看她,此時她的坐姿狼狽無比,但她顧不得許多了,“中國人不能被欺負,對吧?”
虞雪的眼角流出了淚,但她笑了。
這時,湯毅凡在門外吼:“走!她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
於是虞雪跟著他走了。
幸而,丹尼的耳骨沒被她砸斷,到醫院稍作包紮便無大礙了。然而易微婉卻很丟臉地在丹尼的病床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後來還是丹尼自己看不下去了,隻好忍痛出言相勸。
“親愛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砸了我,而不是我砸了你吧?別哭了,行嗎?大家都在看著我們呢。”
微婉用護士給他預備的消毒棉擤了擤鼻子,聲音大得特別誇張:“你幹嗎不直接回家啊?你家醫生一個月好幾萬塊地養著,好不容易受了回傷,你還不給他治。”
“讓我叔叔看見,他肯定要問凶手是誰。你肯定覺得我是瘋了,不過我暫時還不想把你供出去。”丹尼說話牽動了耳朵,疼得他咧了咧嘴,“順便說一下,那消毒棉不是用來擦鼻涕的。”
微婉沒管他,又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擦吧,我可以再向護士要。但幫我個忙,別再哭了,親愛的。”
“我們回阿泰內廣場吧。安東尼可以叫我的醫生來幫你看,公共醫院總是要排隊,那護士還一直嘮叨我們沒預約就硬闖了進來,煩死了。毅凡的醫生也行,他一定肯借的。”
最後這一句,她說得完全無心,然而丹尼的臉色卻變了。他輕捏高挺的鼻梁,低聲地說了幾個詞。她隱約地聽出,他說的是,疼死了。身處醫院,呻吟聲和消毒水味,讓她仿佛感同身受丹尼的痛苦,所以,她預備好了聽他下麵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