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惜妝容清淡,昨夜輾轉難眠,早上起床也懶得細細地塗脂抹粉。輕淡的水分胭脂掩不住那圈烏青和臉頰的煞白,不過,這副模樣倒顯得嬌弱可憐,平添幾分扶風弱柳的氣韻。
“聊天?聊天也要選對時候吧!”浣惜嘴角一勾,扯弄出滿臉的不悅,倦怠的眉眼間泄犀利乍現。“快散了快散了!”她薄袖一揚,把姑娘們紛紛趕到樓下去,督促道:“快給我下去好好候著,要是讓客人看見你們聚在一起嚼舌根,那成何體統?”
其實,浣惜生氣的原因,並不是擔心天香閣的生意,而是怕這些瘋言瘋語躥進某人的耳中。算起來,也有好長時日沒見過她了。曾經,浣惜幾次從那扇門前經過,駐足了許久,還是沒有勇氣叩門。
“不知道那丫頭現在怎麼樣了……”,浣惜獨倚欄杆,愁容滿麵地嘟囔著。隻見,那攢起的細眉宛若畫師在宣紙上別出心裁的一撇一捺,湊成對朦朧的遠山,勾勒出聚攏之勢,卻礙於那一衣帶水,唯有脈脈隔岸相望,頗有幾分微妙的情愫。
在浣惜眼中,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可就在浣惜凝神思慮時,一個玲瓏削瘦的身影正悄然而至。
“姐姐!”
那一聲,喊得如一股柔美的春風,從浣惜憂愁的眉宇間掠過。
“雪綢……”,浣惜的心弦顫動了幾下。可惜,一轉身,她又擺出一副冷漠的麵孔。
那清冽的目光往杜若的輕衣上飄遊幾番後,浣惜便冷言冷語地說道:“現在時間還早著呢,你怎麼就出來了,也不在房裏多睡一會兒?”
“不睡了,這幾日一直貪懶窩在床上,把身子都睡乏了!看今早這太陽豔得,估計就快到初夏了吧……今日,我想出去走走,恐怕再過一段日子,這春日裏的花朵就該結起果實,到時候想賞花也沒得賞了……”,杜若說著,偷瞄了浣惜幾眼,揮指彈彈粉頰,才道:“姐姐,你似乎氣色不太好,要不,跟我一同到外麵走走,曬曬太陽,如何?”
杜若竟然主動要求自己去賞花,這可是求和的意思?浣惜心中揚起一絲興奮,不過,她隻是淡淡一笑,把所有情緒都完美地禁錮在一張婉約的美人臉之下。
“好哇,反正這麼久了,我也想找人陪我出去走走。不過,我倒覺得這春日裏的花,不過是色彩紛麗罷了,沒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去遊船,一江水春映著雲天,喝上一杯桃花酒,靜聽流水涓涓,那才是人生一大樂事……“
“好,姐姐想去遊船,那便去吧,妹妹到時候可以在一旁撫琴助興。要有時間的話,還可以讓船夫把船開到桃花源,共賞山水……”
說著說著,這大半日的行程就定下來了。倆人語氣平和,倒看不出彼此曾有過有半分的怨恨和芥蒂存在,即使有,那也應該煙消雲散了。
隻是,浣惜這樣的安排,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免得在人煙嘈雜處又聽到什麼閑言碎語抑或冷嘲熱諷,壞了某人的雅興罷了。倒不如擇個安靜的地方,或許由自己耐性說來,她能寬心接受事實。
而這碧波綠水之上,便是最佳的選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