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2 / 3)

已屆午夜,有些秋涼,李紀宏很受感動,輕聲說:“您讓我想起了媽媽,她一直這樣照顧我。”

李青啟齒一笑,勸道:“酒能傷身,不要貪杯,你嶽父難得過來,你怎麼能扔下他們回來呢?他會心疼千惠的。快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去陪陪他們。”

第二天是個晦澀的天氣,雲團鼓來鼓去,仿佛要下雨,卻遲遲不下來,天愈加清冷。

原鎮書沒有外出的興致,和李紀宏下了幾盤棋,晚上獨自去見老友。

原千惠原本想和李紀宏去看場電影,有關唐平設局的事,讓她全無了興致,看到李紀宏厚重的眼袋,一臉倦怠,她的心頭突生距離感,她分明看到了一條鴻溝,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漫步在花園的小區,原千惠產生一股衝動,撥通了杜駿東的手機,可是,一聽到對方“喂”的一聲,她就怯懦地摁斷了。

杜駿東回打過來,急促地問她什麼事,原千惠不知如何開口,她是倔強的,不願意說後悔或者道歉之類的話,可是,她的內心真的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愧疚,麵對他關心的口吻,她的話很蒼白,“我聽說……那件事……是唐平做的!”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響,原千惠能感受到沉悶的喘氣聲,茫然地問:“你還在嗎?”

“我在……”杜駿東恍了過來,艱澀地啟口,“我知道,你早晚會正確對待這件事,但是,事情沒這麼簡單,這隻是表象!能接到你的電話我很開心,你可能相信了,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千惠,我真的希望你能快樂幸福!”

原千惠悵然若失,她是真的失去這個男人了!

假期轉瞬盡失,生活步入正規。

李紀宏的情緒還在糾結,考慮如何麵對那份敲詐,已支付了二萬,卻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訊息,他有些耐不住,發了則短信靜觀下文。

李青進來送文案,集團高層的每個負責人,都會備案各個項目進程的文案。

看到是東陽公司的文案,李紀宏的心被點著了火,五官擠兌,問:“您去開的創意會?”

李青抽出一份遞給他,說:“我和小邵一起去的,他們的廣告創意不錯!”

翻開文案,李紀宏的眼睛掃到最不想看到的一段文字:楊柳青青,男主角在畫油畫,女主角邁上一座拱橋,駐足觀景,男主角驚喜揮筆……兩個穿著新婚禮服的年輕人從橋上跑過,一起步入新房……

“啪”李紀宏帶著怨氣,用力合上文本,文中所描述的一幕,分明就是杜駿東初遇原千惠的一幕,司馬昭之心,昭然可揭!於是沒好氣地說:“這是什麼創意?老套!”

讀到李紀宏滿臉的妒意,李青耐心地說:“博豪家園是小套型精裝房,麵向年輕情侶,大家認為這個創意比較浪漫,和董事長的初衷相吻合。”

聽到李文中,李紀宏片麵認為是姑媽在壓自己,這讓他更加不舒服,一個埋在心裏的問題跳出嗓門:“姑媽,我爸和老家的人怎麼不往來?”

“這……”李青被問住,不過,她迅速反應過來,微笑回應,“他是大忙人,父母都不在了,沒必要回去吧。”

李紀宏緊追不放,“嬸嬸和堂弟們不是都在嗎?”

李青略一猶豫,斟詞酌句說:“上一輩的事情,很難說清楚,等你有了空閑,可以帶千惠回去看看她們。”

說完,李青站起來要走。

李紀宏從她手上拿過文案,說:“我要上樓去,千惠的文案交給我吧!”

看到李紀宏親自來送材料,原千惠忍不住問:“你不累嗎?叫小邵給我就行。”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能送嗎?和東陽公司合作,你很高興對不對!”李紀宏像連珠炮似地發問。

“隻是收個備案,你發哪門火?血口噴人!”原千惠咬緊了雙腮忿忿地回擊。

“你太激動了,心底的秘密都暴露了,這可不是你的作風!你瞧,別人有多惦念你,還想和你共度一生呐!”李紀宏拍拍文案,不依不饒。

原千惠接過文本,翻開第一頁,舊日的浪漫躍於紙上,萬千情緒敲打心壁,她的臉上保持慣有的沉靜,冷冷地問:“你的情緒和生活,一定要受別人主宰嗎?是不是我必須為過去的經曆付出代價,為曾經的戀情買單?這樣的日子叫我怎麼過?”

“嗬!原來你不想過了?”李紀宏用抑喻的口吻問。

“你怎麼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不尊重我的人格,象個小孩一樣陰晴不定,難道也要我複製你的做法,和你提林曉培嗎!”原千惠反擊。

“我無所謂!”李紀宏攤攤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是狹隘的女人,你去見那個撿到漂流瓶的人,買回那張紙,一直隱瞞至今!”

原千惠氣極,跺著桌子說:“真是不知好人心!我還不是為了你?如果知道那張紙很普通,我才不會自去取辱!”

“原來你在懷疑我?和路露同出一轍!”李紀宏恍然大悟,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原千惠眸底閃過疼痛,傷心地說:“我不想說有多少愛,但一直很珍惜我們的婚姻,盡一個妻子的本份,沒想到你一天一個變化,我都不知道下一分鍾你的態度是陰是晴,這是過日子嗎?有多少熱情都會被你消磨掉!既然你不領情,我不會再管你了!”

“你們在吵什麼!”李文中鐵青著臉走進來,瞪了一眼李紀宏,又轉向原千惠,埋怨道:“千惠,你怎麼也沒風度了,和他一般見識,授人話柄,員工會怎麼看?”

麵對李文中突如其來地指責,原千惠無比錯愕,眼眶中委屈的淚水開始打轉。

李紀宏也被李文中的態度嚇住了,怒火陡降,木瞪瞪看著李文中。

感覺到對原千惠太過份,李文中緩了一下臉色,教誨道:“我們是一家人,遇事要抱成團,而不是相互指責,捕風捉影。千惠一向懂事明理,不要拘泥於舊事。紀宏,這次的宣傳是市領導打了招呼的,所有的創意是兩家公司核定,你一天到晚吃幹醋,太不象話!”

李紀宏的腳蹭著地下踏毯,沉悶不語。

“你還不走嗎?”李文中捶了他一下。

李紀宏抬頭,偷瞄了原千惠一眼,和李文中一起離開辦公室。

原千惠頹然坐下,望著桌上的文案,萬般委屈襲上心頭,猶豫了一會,撥通了杜駿東的電話。

杜駿東有些意外,正要開口,卻先被原千惠嗆了一頓。

杜駿東立即明白,他的創意帶來了後遺症。

直到硝煙散盡,杜駿東才開口,柔聲相邀:“出來見個麵吧,上次電話中就聽出你不快樂。”

杜駿東富有磁性的聲音像拂過心坎的暖流,原千惠鼻子一酸,眼角滲出了淚水,她努力克製情緒,試去眼角的淚水,婉拒道:“覆水難收,請你尊重我的婚姻,否則,我們朋友也做不成。”

杜駿東感慨地說:“能把我又歸納為朋友,我很高興。”

“就這樣吧。”原千惠後悔打了這隻電話,匆匆擱下電話。

楊樹臣來了,專門送來原千惠借看的書。

收了書,原千惠隨意問道:“上次您送張誌陽回家,他一點都沒有自殺征兆?”

楊樹臣心裏沉了一下,不知道原千惠真實用意,小心回答:“沒有!我給他買炒麵的時候,李董和他單獨談了一會,吃完半碗麵,他說累了要回家,董事長就叫陶然送一下,我的車不在,又是順路,就隨行同車,路上他和我們沒交流。”

原千惠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敷衍一句,“我一直以為是您開車送的。”

有人進屋,打斷了兩人對話,楊樹臣借口去了隔壁。

原千惠有些失望,腦海開小差,簽字出了錯。

李紀宏一直轉悠到午夜才回到家。

李青在客廳看電視,專門在為李紀宏守門,這讓他很過意不去。

李青說,原千惠身體不舒服,需要人關心,她耐心勸道:“你的情緒不要太波動,夫妻之間要懂得疼惜,遇事要懂得克製,否則會傷感情!”

李紀宏不免後悔下午的行徑,見原千惠已經睡下,一肚子的話咽了回去,有兩人倚背而睡,一直到天亮。

坐到早餐桌邊,原千惠還是一陣反胃,僅喝了半碗粥。

李紀宏神情緊張,問長問短。原千惠沒有象往常那樣暖波湧動,她很平靜的

接受來自丈夫的關心,兩人看似和好如初。

李文中似乎也忘了昨天的紛擾,叫原千惠去醫院查一下。

下午,原千惠到醫院檢查,不出意料懷孕了。

她沒有期盼中的歡喜,莫名的有些苦澀,在街心公園坐下。

噴泉自上而下,水花四濺,在原千惠的心坎延展,一陣莫名的惆悵,她的手觸摸到頸部的項墜,錢慧萍的身影浮現出來:

……千惠,我知道紀宏配不上你,但是,李家需要你,有了你,豪亞才有希望!文中如願了,那個女孩就會有條生路,她是無辜的。答應我,接受紀宏吧……

原千惠磋歎,從未想過和李紀宏成為夫妻,她一直把他當小弟弟看待,夢中的愛情也不是現在這個模式。可是,命運就是這樣玄乎,杜駿東重重傷害了她!無論他的背叛是主動和是被設計,眼前總是無法拂去不堪的一幕。

原千惠發現,她真的不再仇恨杜駿東了,那個溫馨甜蜜的銷售創意,就象一股風,刮去了記憶的青苔,讓心底的觸腳光滑起來,原千惠不是感性的小女生,她隻是覺得,應該有勇氣平和麵對過往的情感,這也是對自己的厚愛,存在過的四年美好時光不是灰塵,沒有被抹去,很好地藏在心靈的某一角。

可是,李紀宏翹翹板一樣浮動的性格,讓原千惠的心無法燦爛起來,摸著項墜,她想到了齊思睿,婚宴上他的出現,那隻詭異的漂流瓶,被敲詐時自己的底氣不足,令她心神難安。

林曉培離開一年多了,周圍的人都刻意回避個敏感話題,女性的直覺,妻子的親身體驗,李紀宏的習性還是留著和那個女人一起時的痕跡,相比林曉培的活力四射,她是保守的,她不大適應李紀宏所需的****方式,她能感覺到李紀宏愈漸失望,這一點的不和諧,李紀宏很輕易就轉嫁給了替罪羊杜駿東,杜駿東是表層的障礙,如影相隨的其實是林曉培不散的陰魂……她真的是被推下去的嗎?她死的冤枉嗎?裏麵還有未知的秘密嗎?濃重的危機感困擾原千惠。

暮靄抹去天際最後一線光亮,原千惠走向停車場。

隻見汽車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如往常偉岸的身軀,真是剛才還在想念著的杜駿東。

這是曾經屬於自己的港灣,原千惠疑是夢中,心“咚咚”加快跳速,臉上卻不動聲色,啟唇問:“你很無聊,在這裏看車嗎?”

杜駿東走上一步,暮色中的原千惠,一身咖啡色的呢大衣映襯的臉色灰暗,

他關心地問:“路過這裏看見你的車,等了快一小時,你的臉色不好,怎麼了?”

原千惠攏了一下耳畔一縷頭發,故作輕鬆說:“我能有什麼事?出來買些東西,累了!”